太上皇啊,这是太上皇!
钱知州进士出身,虽然没有做过京官,但也肯定是见过太上皇的。
他说这是太上皇,就不会认错。
这一刻,四皇子的脑袋忽然变得清明起来,他想起来了,刚刚这老人叫他“小四”!
除了父皇,这世上就只有太上皇会直呼他“小四”!
四皇子的身子晃了晃,那次受伤后他便伤了根本,在衍州府又病了一场,最近几天,噩梦连连,又没有胃口,此刻脑袋里一片空白,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倒了下去。
赵行舟没想到四皇子竟然会晕倒,骂道:“没用的东西,别的本事没有,后宅女子那一套倒是学得十足十。”
宫里的女人是不会动辄晕倒的,否则就会被视为“有疾”,除非是有专宠,再想让皇帝翻牌子那就难了。
但是这对于后宅女子,却是百试不爽的一招。
只是此刻被太上皇按在四皇子头上,便有几分可笑了。
四皇子没有倒在地上,黎青眼明腿快,抢先一步伸出腿,四皇子倒在他的腿上。
黎青叹了口气,这件事上太上皇是冤枉四皇子了,四皇子是真晕,不是装的。
他伸手在四皇子的人中上狠狠一掐,四皇子悠悠醒转,正对上伸过来想要一探究竟的那张脸,太上皇的脸。
四皇子又想晕倒了。
他挣扎着爬起来,跪在赵行舟面前,痛哭流涕:“皇祖父,柳旺和张回欺上瞒下,与丁稿串通倒卖赈灾粮,孙儿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要挟孙儿,想让孙儿背锅,孙儿,孙儿是迫不得已!”
当年先太子赵显和永嘉帝赵予前后脚大婚,但是赵显连生两个女儿,多年之后才生下皇孙赵渊,而赵予尚在潜邸就有了嫡庶共五个儿子,而那个时候,赵渊尚未出生。
因此,早在赵渊出生之前,这五个皇孙就已经抢占了在皇祖父心中的地位。
等到赵渊好不容易长到三岁,还没来得及在皇祖父面前撒娇讨好,他就死了。
太上皇对赵渊的印象很淡,只记得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而包括四皇子在内的五位皇孙,却都是他看着长大的。
若是以前,哪怕犯了大错,四皇子跪下哭一哭求一求,以赵行舟一向的行事,说不定真的就是高高扬起,轻轻落下。
可是现在不是以前了,自从赵行舟知道了鹰钩鼻的由来,哪怕四皇子此刻清清白白,他老人家也会泼他一身臭粪汤子。
更何况此时的四皇子并不清白。
太上皇被四皇子抱住大腿,他挣了几下,无奈一双老腿动弹不得。
他怒视黎青:“黎青,朕要你何用,还不把这孽障拉开!”
这一声“朕”振聋发聩,黎青虎躯一震,来了,来了,他的机会来了!
他冲上来,一根根掰开四皇子的手指,四皇子吃痛,姓黎的这是想折断他的手吗?
太上皇的双腿终于解脱出来,他气喘吁吁,指着四皇子说道:“来人,把他打入天.”
忽然想起这里没有天牢,对黎青说道:“堵了他的嘴,把他好生看管,除了你,不让任何人靠近。”
黎青抱拳:“臣领命!”
赵行舟又看向钱知州,想不起这人姓甚名谁:“童州知州何在?”
钱知州还跪在地上,闻言跪行几步,抬起已经吓得雪白的脸,露出红肿的额头:“臣在。”
赵行舟见他一副魂飞魄散的样子,一阵嫌弃,老二那个野种任命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他倒是忘了,姓钱的是他任用的官儿。
“你今日做得很好,朕甚慰。”
钱知州悬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他松了口气,脑袋保住了。
是的,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已经顾不上乌纱帽了,只要能保住这条小命,他便心满意足。
还好还好,他没有被四皇子蛊惑,否则说不定还要替四皇子背锅。
“这是臣的本分,臣自金榜题名那日,便立下重誓,为官一日便要为君分忧,为民解难,十几年来,臣三省吾身,不敢懈怠。”
赵行舟看钱知州终于顺眼了几分:“好一个为君分忧,为民解难,童州知州,朕希望你能牢记今日之言,不要令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