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之前在桥头挡着刘备那个年轻小校带了一群少年来寻刘备。
“某郭泰,奉人公将军之命来向玄德君传战书,从明日起便无人会再迁往甘陵了……请玄德君引军来战。”
张梁是让他来下战书的。
郭泰此时已经取下了黄巾,他带的那些少年也都没戴黄巾,但个个脸上都有些不甘之意。
这几天里,愿意来甘陵接受刘备安置的大概有三四万人,大都是老弱妇孺,都已过了界桥驻于清河东边。
不愿到刘备这里来的,也随张宝去了下曲阳,或是各自去了黑山或太行山。
但即便如此,广宗依然留下了数万黄巾。
那是数万心存死志的人,他们不会离开张角。
“我得到的诏令只是赎回甘陵王、治理甘陵,并未奉讨伐黄巾之令,奉命讨逆的是卢将军……不知人公将军找我邀战是何意?”
刘备看了看郭泰带着的那些眼神不善的瘦弱少年,有些疑惑。
“郭某不知……但人公将军强令,郭某只能奉命。”
郭泰说这话时看起来也有些不甘心。
刘备明白了,张角和张梁是故意要送给自己一份军功,只要自己领军过桥,张梁立刻就会‘溃败’退入广宗城。
之前那些往甘陵转移的黄巾老弱,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被刘备‘救回去’的良民。
“郭泰兄弟可有表字?你与这些少年人似乎都心有不平,是不欲离开广宗吗?”
刘备问起了郭泰带来的那几百个半大少年。
“郭某无字,但郭某如今有号,号曰……大贤。”
郭泰朝刘备拱手:“郭某与这些弟兄,其实是被大贤良师驱逐出门的。”
“大贤……看来你们是大贤良师为太平道留下的种子。”
刘备恍然,难怪这些少年一个个的都对自己横眉竖眼的。
郭泰拱手行礼时,刘备看到了郭泰背上背着的一根青竹杖,那竹杖本身平平无奇,就是普通的斑竹,但郭泰像负剑一样将其背在身上。
那是张角的竹杖。
郭泰能被张角授以‘大贤’为号,显然是张角的亲传弟子。
而且,郭泰身后那些少年中间,有个穿男子服饰的女孩——左沅常作男子打扮,在刘备眼里,女扮男装其实比正常女装更醒目。
广宗其它方向都已被围,刘备这边是唯一可通行的路,前几天张宝也是过了界桥从甘陵、安平绕路返回下曲阳的。
刘备想了想,问郭泰:“你们可愿去西河安居?”
“玄德君若是收留郭某,必会落下谋逆之罪……且我这些弟兄也不愿寄人篱下,玄德君好意郭某心领。”
郭泰朝刘备躬身行礼,准备告辞。
“等等……”
刘备叫住郭泰:“刘某知道你们为何不能寄人篱下……但故友的女婿我必须得照顾一二。”
郭泰悚然转身,有些惊恐的看着刘备,他身后的少年们也把那女孩护得更紧了。
能成为张角的传道弟子,又曾在张梁手下把守界桥这个生死要道,还带了这些被‘驱逐’的少年,少年们还护着个穿男装的女孩……
刘备用脚指头都能想到,那女孩多半是张角的女儿,郭泰是张角的女婿,所以张角才会让他以大贤为号。
这其实是长辈对晚辈的期望。
张角的女儿叫张屏,今年只有十六岁。
郭泰,张屏,不知道张角是故意凑出来的太平二字,还是天意如此。
“人公将军让你带他们来找我下战书,想必不是打算让你就这么带他们离开吧?他想让我击退他,然后以迁民的名义护住你们,可别辜负了人公将军的一番心意。”
刘备看了那女孩一眼,朝郭泰招手,转身往军营走去。
他没提及张角之女。
郭泰也回头看了看,叹了口气,带着少年们一起跟在了刘备身后。
“你是广宗人?与广宗郭氏可有亲?”
刘备回头看了一眼郭泰,随口问了一句。
广宗郭氏是县里数一数二的豪族,郭泰是广宗口音,大概率出自郭家。
“没亲,有仇。”
郭泰摇了摇头,向刘备说了些往事:“若非大贤良师,我已为郭永顶罪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