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任韶扬的话。
燕狂徒的目光暗淡下去,有如燃尽的火把,笑道:“邵流泪,被一条没调教好的老狗。”
“呵,其实是你心软了?”
“老夫当年受伤颇重,在他服侍下,才能慢慢恢复过来。”燕狂徒淡然道,“本来慢慢信任他,谁知最后还是背叛。”
“就像李沉舟么?”
“他不一样!”
“不一样?”
燕狂徒咧嘴一笑:“李沉舟是和我抢王位的狮子,邵流泪只是我打发时间的老狗。”
任韶扬点点头:“呵,没想到老狗反咬你一口。”
燕狂徒扯开衣襟,露出满是疤痕的胸膛,指着其中三处剑伤,啧啧笑道:“差一点,只差一点点,我就被捅穿了心脏!”
任韶扬道:“可他最后还是被你吓到,不敢捅出最后一剑。”
“哼!”燕狂徒傲然一笑,“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邵流泪这老狗,我在三天前捉了他,足足捅了他一百七十八刀,就算他成了一滩烂泥,也神志清醒,等最后一刀抽出来,才哀嚎而死!”
任韶扬面无波澜,淡淡评价道:“很狂很血腥。”
“我就是天下第一狂人!”
“那咋不敢来临安弄死赵构?”
燕狂徒一呆,沉默了半响,忽地一笑:“我是狂,可比起你们,我不够疯狂。”
任韶扬走过来,在燕狂徒面前站定。
燕狂徒看着他,朗声道:“说实话,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无法无天?”
“没错!”
“你也可以,为何不做?”
“我可以在武林中杀得血流成河。”燕狂徒摇头苦笑,“却从没想过冒犯根源。”
“呵,这就是当年你失败的原因。”
“为何这么说?”燕狂徒眼睛一凝。
“明明有一身天下无敌的功夫。”任韶扬弹着指甲,淡淡说道,“却不思进取,只求逍遥自在。不想着团结可用之人,只是漫无目的地乱杀。你不失败谁失败?”
燕狂徒眉毛竖起来了:“这世上,除你之外没人敢这么骂我。”
“骂你又怎么了?”任韶扬笑道,“你若是真强到非人,就跟关七一样独战天下然后破空而去,任某也敬重你。”
燕狂徒怒意难抑,眉间煞气一闪,脸色随即阴沉下来:“你觉得我不如关七?”
任韶扬说道:“他比你气魄更大,也更决绝。”
“好胆!”
“多谢夸奖。”
“我夸你妈呀!”燕狂徒怒极而笑,“好,我倒要看看,‘白衣剑神’是不是只有嘴皮子厉害!”
“你敢骂我?”
任韶扬斜睨他,漠然道:“动手。”
燕狂徒眼芒一寒,脚下一动。
就见一条黑影闪了几闪,呼啦啦,地上一大片青石板竟相继飞起,好似漫天风卷,向任韶扬扑去。
这青石板本就铺了百年以上,人马践踏,车轮滚压,早就结实无比。
可燕狂徒随手一挥,好似随意揭开的宣纸,登时掀翻成了十来丈的巨大石墙,猛力砸下。
这般神功,较之天正等人,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任韶扬手腕一翻,擒龙奔雷掣电,斜划而过。
噌!
石板斜斜截断,左右分开,从任韶扬身边轰然砸落,溅起一地的积水。
忽然,一只蒲扇大手探出,劲力狂涌,直似怒浪层层,奔腾向前。
可面前白袍公子闪烁一下,竟然如雾消散。
轰!
地面爆起一团火光,在幽暗的雨夜里,极其显眼。
却见这一掌入地数尺,掌印边沿火星耀耀,就像是未曾燃尽的炭火,冒着滚滚青烟。
可出了一掌的燕狂徒并未高兴,反而面露惊异之色,手掌斜划,作势格挡。
凔!
数道剑刃疾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