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父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
老农民敏锐的直觉让他察觉到了什么,但他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拎起了那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这是克明最爱吃的落花生,他娘亲手做的.还有晒的地瓜干.”
去医院的路上,孙母一直紧紧攥着那个印着“尿素”字样的袋子。陈江从后视镜里看到,她时不时抹一下眼角,却又在丈夫看过来时强装镇定。
“克明在部队表现很好,”陈江试图缓解凝重的气氛,“每次训练都抢在前头。”
孙父的眼睛亮了一下:“真的?”他的语气里满是骄傲,却又带着心疼,“他从小就很要强,就是咱家的这个条件差了点,不然当初就让他去读高中了。”
军区医院的白色大楼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陈江带着二老穿过长长的走廊,
孙母的脚步开始发颤,不得不扶着丈夫的手臂。
病房的门开了。
病床上的孙克明看到父母的一瞬间,他的眼睛顿时瞪大了,随即泪水夺眶而出:“爹娘.”
孙母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儿子身上,然后缓缓下移——那打满石膏的右腿,像一把尖刀刺进她的眼睛。
“我的儿啊~~~~~~!”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彻整个病房。
孙母扑到床前,颤抖的手悬在右腿上方,却不敢触碰。
她的哭声像是要把这些年的辛酸和期待都哭出来,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孙父站在原地没动,但陈江看到老人家的手在发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慢慢转过头凝视着陈江,“首长,你跟俺说句实话,克明的腿,是不是残废了?”
这时候楚宁走了进来,正好听到孙父问,于是她赶紧回答,“不会的,他只是受伤,我们已经帮他接上了肌腱和神经,脊椎也没有问题。
孙父一听,疑问的问道,“那为啥他的右腿成这样了?”
“这是石膏固定,只要等他养好了,就可以下地走路的。”楚宁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表达出来。
孙克明的眼泪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爹,对不起我.”
“别哭!一个大男人哭,丢人不?你还是个军人哩!”孙父突然提高了声音,又立即压低,“活着就好,腿也保住了,这就要知足了。”他说着,自己却哽咽了。
陈江站在病房角落,喉咙发紧。
多么朴实的老百姓,只要自己的孩子活着,保住腿,这就够了!
从今天开始,陈江对于训练,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一定要严管厚爱,尽全力不让战士受伤。
病房里的空气沉重得让人窒息。
护士进来换药,看到这场面也红了眼眶,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品。
“医药费”孙母突然开口,声音干涩,“部队能给报销多少?”
这个问题像刀子一样扎进陈江心里。
他知道孙家的经济状况,供孙克明读书已经掏空了家底,现在儿子受伤住院,他们第一想法就是治不治得起病,更不用说后期的康复了。
“叔,这个您不用担心。”林晓表态了,“团里会全额负责克明的医疗费用,还有一笔额外的补助。”
“那可使不得,能包看病已经是敢情好,哪敢要什么补助。”孙父非常本分的说道。
从病房里出来,陈江送二老去部队招待所休息。
孙父走在他边上,在走廊拐角处突然拉住陈江。
“首长,”老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克明以后.还能留在部队吗?”
陈江知道,如果让孙克明就这么回去了,他们这个家怎么办?
恢复得再好,回去种地估计也难了,这对于本就贫穷的孙家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我会尽力争取,叔,相信我。”他只能这样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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