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罕见剖白，常遇春不晓得该用什么心情面对，怔愣一刻。

她早有揣测，此刻仿佛意料之中，却又意外奶奶的坦白。

“小春，钱可以铺成任何一条路，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叶宛嵘脸上没有过多表情，提眸看她，语调不疾不徐，“你自己选择。”

闻言，常遇春抬头，愕然不减，正对上那双透明清澈的眼睛。

“你自己选择。”叶宛嵘笑得温和，隐去两个字，话里有话重复。

未来。

“……”常遇春心跳如擂鼓。

省略的两个字猝不及防撞进她心底。

陈克己后知后觉，登时嘴角苦涩难当，讪讪道：“好好说话怎么扯别的了！”

什么叫你自己选择。

奶奶话里摆明暗示如果她无法接受安排，可以自己选择终止婚姻。

陈克己越听越害怕，“奶奶，小春是您千挑万选，老太太一言九鼎，您可不能变卦！”

叶宛嵘觉得有些好笑，把着拐杖没说话。

“……”

见状，陈克己一把搂紧常遇春，扣住她手腕，“不行！买定离手！我不同意！”

常遇春和叶宛嵘对视。

老太太真是把人性拿捏得死死的，了解她责任感大于一切，赌她对他的感情。

她更明白老太太布局——唛斯啤酒改革势在必行，陈克己一个人扛不起来。

前面所有的铺垫只为给她权力而非庇护。

她的选择，决定是否与他并肩作战。

“……”常遇春张了张嘴，手腕被陈克己牢牢箍着，她甚至能感觉到脉搏贲张跳动。

她有点心动。

这时，直通花园的后门带起一阵冷风。

彭姗姗一脸天真无邪，脚尖打个圈刹住，“呀，还没聊完，我是不是唐突了。”

话虽如此，瞅见叶宛嵘招手，他知情识趣走来坐下，乖巧地双膝并拢。

叶宛嵘问：“听闻你在趣可传媒上班？纸媒怎么样现在？”

“想挖我？”彭姗姗挑眉大言不惭。

“……”

孩子真直接。

常遇春和陈克己险些掉凳。

叶宛嵘笑而不语，“也晚了，去休息吧，有什么话改日再说。”

“就没了？”彭姗姗蹭地起立，难以置信望着老太太背影，“奶奶价钱可以谈好伐啦。”

刚在花园无聊搜了一下唛斯啤酒，百年品牌，确实比搞传媒有意思。

算了，待价而沽吧。

彭姗姗短暂走神功夫，客厅只剩他一人，表姐他俩早没影了，“阿姨……”

“我带你去客房，”岚姨笑，“小彭少爷。”

册那！小彭少爷什么鬼。

彭姗姗哭笑不得。

客房。

不知陈家的床是不是有问题，彭姗姗睡不着，辗转反侧，干脆披上衣服去露台抽烟。

风中幽幽烟气萦绕。

一扭头，彭姗姗一乐，“三哥！”

陈克己同样失眠，烟头火光明灭，宛如夜的眼睛，一眨一眨。

两人相视。

不上班的日子容易让人忘记时间。

翌日，常遇春快十点起床，陈克己在挨着露台的圆桌上，开着电脑处理公务，他偶尔沉声点评几句，应该在开视频会。

她定睛看他侧脸，一时专注。

陈克己开完会转脸看着她，突然发笑。

“？？？”

“……”陈克己嘴角含春，一把抱她起来去盥洗室，扯过一条浴巾铺在台面，将她放下。

对镜一瞧——黑眼圈浓郁。

“你不也是！”常遇春搡他胸口，言外之意你刚才还开会了，别五十步笑一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