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骅听贾敏那语气,就知道她心里估计好奇死了,但又怕惹她不高兴,这才憋到现在才问。不过这事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那小师兄是工部侍郎刘安刘大人的第二子,刘讷。人如其名,木讷安静,但性倔。十二岁那年突发了急症,我爹给医的,我当时还小,就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后来这小公子病好了之后,不知为什么,非要拜我爹为师,要跟着我爹学医。我爹和他家里人都不同意,可他实在太倔,我爹没倔过他,又见他有几分天赋,就松了口。
我爹虽然同意了,但他爹不同意啊。他那时背着家里人偷偷来医馆学了两年,后来被他爹发现,被他爹打得小半年没下来床。后来他伤好了,还是要学,我爹就说他大师兄在苏州,让他去苏州找我大师兄,别老在这烦他。
他听我爹说完后,第二天揣着我爹给他的信,就一个人去了苏州。在那一呆就是五年,今年还是他妹妹要成婚了,他这才回京过年,待到三月送她出嫁后就又要回苏州。
贾敏听着郭骅这位小师兄的事迹,心中对他很是欣赏,十五岁便敢只身一人从京城去往苏州,这种魄力,不是人人都有的。不过当年这刘讷非要学医,估计不是看上她爹,而是看上郭骅这傻姑娘了。
不然怎么还千里迢迢从江南带回很难在北方养活的茶花,不过是希望养它的人多费些心思,给这花浇水剪枝的时候能时不时想起当初送她这花的人。
“那,你们五年没见,他应该变了很多吧。苏州那地界儿,很是养人。”
郭骅一手支颐,一手随意的搭在腿上,神色罕见的有些淡。
“变了,又没变。模样长大了,人却还像以前一样,呆呆傻傻的。”
“我看啊,呆傻不只他一个。”贾敏握住郭骅的另一只手,状若无意的问,“你是个什么心思?”
郭骅回握住贾敏的手,轻叹了口气,说:“我的心思你知道的,我想成为像我爹一样治病救人的大夫,在这之前,我没什么别的心思。”
她不是不知道刘讷对她的心思,可她的心里满满地装的都是医理,腾不出更多的地方给他了。所以对他所做的那些,也只是装做不知。
刘讷在苏州这五年,每年都会给她写很多信,除了一些必要的,其余的她都没有回,也从没捎去一言半语。她以为自己很坚定,也不会动摇。
可除夕那日下午,他跑到医馆,抱着那盆茶花,腰间还系着五年前她送的香囊,对她说,“我从苏州带了五盆回来,结果只有这一盆养活了,送给师妹当年礼。”
她瞥见他腰间已经很旧的香囊,她十二岁那年给她爹还有每个师兄都做了一个,针脚差、绣样差,可以说是个很丑的香囊。没想到他竟还带着。
她抬头看着面前已经抽条,还是如以往一样很安静的刘讷,微微晃了晃神。就那么一会儿,就那么一句话、一抬眼,郭骅觉得自己原本很坚定的心动摇了。
贾敏看着郭骅眼中露出的迷茫、犹豫,在心中叹了口气,却没有开口劝她。感情上的事,自己没想明白,别人说什么都没用。更何况她和林如海之间都还是一团乱麻,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劝。
她只能用力握了握郭骅的手,说:“嗯,我知道的。”
她做不了什么,但她会永远站在郭骅的身边,支持她的决定。
郭骅临走时贾敏让她带走了那盆焦萼白宝珠茶花,毕竟是别人送给郭骅的,还是得她自己养。
“爹,你不用送我了,外面冷,您快回屋吧。”
林修泽拦着门把他爹往回赶,这天寒地冻的,他爹腿脚本来就不好,再摔着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