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之前对他还是寻常态度,但那会看着他时,像是被吓住了,眼眶都有些发红,带着点鼻音地说,“你跟我回去吧,师父让我来找你的。不要你的钱,你治好后留在医馆做工也可以。”
……不知道他现在看起来是凄惨成什么模样了,以至于小学徒都在同情可怜他。
大概比之前还要狼狈很多倍。
阿迟没有跟他回去。因为他知道齐公子派来的人就守在旁边,之前有人想送他去治伤,被打了一顿赶走了。
他去那家医馆的话,可能第二天医馆就被人砸了。
他已经害过很多人了,阿迟不希望自己再害两个好人。
没有人可以帮他。
阿迟流浪了有一段时间,没有治伤,但是他的身体一向出乎寻常地好,哪怕是伤口化脓、发炎甚至腐烂,他却一直吊着一口气,没有死。
他站不起来,一只手动不了,只能靠乞讨和翻找酒楼的剩饭菜为生,有的时候快要饿死了,会有人施舍给他一碗馊饭。阿迟没有心存感激,因为他很清楚,那是齐公子派来的人。
齐公子不希望他死——或者说,更希望他活着受折磨。
阿迟是想活的。
这种从很小的时候,就深耕于本能的强烈欲.望让他在很多不可能的极端情况下存活下来,但现在,阿迟的每一天都在透支这种本能。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实在愚蠢,每一个选择,都与正确背道而驰。每一个选择,都让自己陷入了更糟糕的境况当中。
现在的他,一无所有。
他被骗走了全部积蓄,被打断手脚,成为残废。
不要说练武,连正常的活下去,都要靠仇人的施舍,吊着这条烂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病死。
他在很久以前,就走上了绝路,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
阿迟抬起头,冰凉的水滴正好砸在眼珠上。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