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湖小筑的灯火燃了一夜,守院老人每每出屋来看,却始终等不到主人归来的动静。
天色将白,半轮明月残留下的模糊轮廓忽隐忽现,万点繁星敛去璀璨光辉,天边金光刺破浓浓黑幕,万丈红霞染红了早春时分的谯楼城墙,整座安庆城笼罩在一片金色霞光里。寂寥的街道里,青石板上响起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黎明下的城墙旧砖陈瓦镀上了暖金色的光辉,宽阔的街道上,一辆车马缓缓驶出了谯楼。
程立平挑开车帘从车内跳出,抬目望了望古老斑驳的城楼,熟悉的光景令他不舍。
程立白一夜未归,程立平心中再着急,却还是忍了下来。一夜之间,他多少想通了一些,比起留下来陪着大哥,家人更需要他能出来独当一面。这是大哥对自己的期望和信任,他不能辜负。
而他始终相信,大哥并非言而无信之人。对方既然答应了他会来送他,就一定会来。
从天色将明等至朝阳冉冉,他依旧未等到送行的人。
赶车的车夫已在一旁催促着:“我说,程三爷,您还赶路不赶路?”
程立白面色不耐地回了一句:“少不了你的车马钱。”
车夫一见他面色不善,耸了耸肩也不再催促,反而从衣兜里摸出一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半旧半新的蓝色方形汗巾,里面包着晒干的烟丝和一支成人食指长短粗细的竹筒。
程立平看着他将烟丝小心翼翼的装进掏空的竹筒里,又从衣兜内摸出洋火点上,这才眯着眼懒洋洋地坐在车架上心满意足地吞吐着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