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 104 章【三更合一】

“还?能为什?么?”旁人有考中的新举人嘚瑟的笑,“往年西山书院卑鄙无耻的在贡院坑害别人,那些有才之人悉数被你们害了去,自然这桂榜就成了你们西山的一言堂。”

陶文罕瞪着猩红的双眼看过来,有人毫不畏惧的笑说:“西山西山,我看改名叫日薄书院算了,你也用不着恨我说话难听,这才哪跟哪啊,且等着瞧吧。郡守大人已经昭告下去,往年在贡院因走水而未考中举人的秀才们再过两日就要来郡城,届时自有一场好戏要唱给你们西山书院听!”

陶文罕因落榜本就有些承受不住失望,再听到郡守大人要重审旧案,当即眼冒金花双腿发软晕了过去。

“陶兄!”西山书院的人登时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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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观盛言楚,听了一箩筐的恭喜好话后,盛言楚大手一挥,作揖问礼:“大家的喜词盛某皆已收到,只是出来的匆忙未带喜银,不若你们辛苦些,随我去客栈走一遭?”

“好说好说!”威猛的报喜汉子学着盛言楚的样子滑稽的拱手,“盛老爷便是让我们去郡守府领喜银,我们也敢过去讨要一二,嘿嘿。”

瞧瞧,不愧是多年的报喜老油条,称呼转换的极快,一口一个‘盛老爷’喊得盛言楚满面绯红。

他才十五啊……

不过听了三五声后,盛言楚倒不觉得别扭了,毕竟一声举人老爷总比有人操着官话?喊他‘盛孝廉’好。

孝廉是举人的雅称。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拥着盛言楚往客栈方向走,盛允南提前?跑了回?去,等报喜的人敲锣打鼓齐聚客栈外时,盛允南早已将盛言楚高中解元的好消息告知给焦急等在客栈

的训导和教谕们。

今年做主的训导也姓盛,虽跟水湖村的盛氏一族扯不上关系,但五百年前?定是一家人,得知盛言楚摘了解元,盛老训导高兴地咳嗽不止,若不是盛允南及时帮忙顺气,盛老训导大抵就要含笑…九泉。

“快快快,快将我屋里包裹里面藏着的银子都拿来——”盛老训导笑得眼褶子叠起,一个劲的催促盛允南。

“哎!”盛允南也高兴,屁颠屁颠的将他事先?换好的几?大箩筐铜板搬到二楼凭栏处,又去将盛老训导的钱袋子拿过来。

盛老训导接过钱袋子,颤抖着手将里边的银子全倒了出来,盛言楚甫一进来,盛老训导立马站起来将白花花的银子往楼下扔。

无须担心?砸中人,跟着盛言楚一道进来的报喜人一见着银子就跟猫嗅到鱼腥味似的,银子才抛到半空,就被报喜人争前?恐后抢走了。

盛言楚笑了笑,朝凭栏处的盛老训导拱拱手,又对盛允南眨眨眼,盛允南深吸一口气,将装满铜板的竹篓用力抱了起来,随后漫天撒星一样将竹篓里的铜板悉数往楼下倒。

底下桌椅早已被掌柜的命人清空,见高空落下铜钱雨,站在下边看热闹的人轰得往前?一扑,盛允南端着竹篓似钓鱼,盛允南往哪边移,底下的人就跟着往哪边移,盛允南玩得不亦乐乎,道喜的人更是乐此不疲。

一场铜钱雨花了盛言楚足足十几?两的银子,一行报喜人走出客栈时,身上能装东西的袋子都塞得鼓囊囊的,不休片刻,有关新举人盛解元大方豪气的小道消息在郡城逐渐传扬开来。

还?没等盛言楚喘口气细细的回?味一下自己的解元美事,又一波报喜人奔上了客栈。

“去换铜板。”盛言楚嘴角抽了抽,从小公寓里拿了五两银子给盛允南。

盛允南已经过了一回?撒钱瘾,其实撒到后边盛允南的小心肝开始有些泛疼承受不住,再来一回?盛允南说什么都不愿意动。

“叔,这些人好不要脸,好几个我都认识,才领了喜银,咋扭头又来讨要第二趟?”

盛言楚将五两银子往盛允南手中塞,微笑道:“我何?尝没注意到,但今天是你叔我的喜日子,合该大气些。再有,我

身后站着的是郡守府,可不能让楼下那些人以为郡守家的义子行事扭捏吝啬,不过几?两银子罢了,我吃点亏无所谓,别叫老百姓看笑话?。”

弯弯绕绕听明白后,盛允南忙去找掌柜的换铜板,一听盛言楚还?打算散喜银,掌柜的由衷的竖起大拇指。

“就该你家老爷高中举人,昌余书院也中了两个举人,啧,虽说不是经魁也不是亚魁,但总该花点银子买个好彩头不是么?瞧瞧,一个两个愣是一个子都没散……”

掌柜的说得吝啬鬼是裘和景和薛兴禧,裘和景连住客栈的银子都要昌余书院的训导补,加之家里确实穷的叮当响,故而没脸出来面见报喜人。

至于薛兴禧,银子倒是有,但人至今还?没从贡院回来,说是因为长相高大俊俏,被城中一富商拿轿子抢回家成亲去了。

见盛允南又端着竹篓撒喜银,昌余书院的训导脸瞬间黑成炭,将腰间所剩不多的钱袋子扯了下来,旋即手伸向其他教谕,几?个教谕脚步往后退,捂着钱袋子明显不愿意。

昌余训导二话?不说直接上去抢,咬牙切齿的骂:“没听到人家掌柜的笑话?咱们昌余吗?赶紧的,都拿出来!”

几?个教谕连声叹气,最终松开了手。

盛允南撒得差不多时,昌余训导厚着脸皮对着准备离去的报喜人拱手一笑,然后将身后的竹篓拿了出来:“小小心意…辛苦诸位前?来报喜…”

报喜人哪里认识昌余训导,以为这些铜板是盛言楚的第三波喜银,在一顿笑语恭喜中,昌余训导的几?框铜板眨眼间没了。

盛老训导优哉游哉的捧着茶壶从旁经过,见昌余训导美滋滋的站在那傻笑,盛老训导突然来了一句:“这些人都是来恭贺我们静绥的,你们昌余来凑什?么热闹?”

“我撒铜板自然是替我们昌余…”

昌余训导的话?戛然而止,对哦,他好像忘了说他是昌余书院的人,那、那这铜板岂不是…岂不是白撒了?

昌余训导倒吸一口凉气,翻翻白眼径直晕了过去。

盛老训导咕了口凉茶,直接从昌余训导身上踏了过去,为了感谢昌余训导攒银子替盛言楚发喜银,盛老训导好心的将昌余训导晕过去的事

告知给了昌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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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试当晚为了谢天恩,盛言楚还?得花银子邀请好友去梨园看戏。

临朔郡城所居的梨园都是江南府那边的伶人,低吟浅唱如飞泉鸣玉不绝于耳,嘉和朝讲究桂榜当晚高中的举人换上戏子伶人的水袖上台舞一曲,有道是鹿鸣宴前?开一嗓,日后官途蒸蒸日上。

盛老训导劝盛言楚上去亮一嗓子,盛言楚哪里肯,歉意道:“训导有所不知,因学生家里的缘故,学生已经发过誓,此生不沾伶人这类的东西。”

盛老训导唔了声,有关盛元德和妓子的事盛老训导有所耳闻,既然盛言楚不愿意登台,那就——

“我去我去!”赵蜀兴高采烈的自荐,“喏,我词都写好了。”

盛言楚侧头去看,才读了两三句脸就红成了秋柿子,盛老训导则跳起脚打赵蜀:“老夫道静绥闻风书肆的白鹤先?生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小崽子!”

盛老训导火气上头,追着赵蜀在梨园跑了好几圈。

盛言楚捡起地上的艳词,忍俊不禁的摇头,要说赵蜀当年也是一个响当当的厉害书生,然蹉跎到今年才吊着榜尾高中,可见这些年大抵是被那劳什子白鹤先?生给耽误了,难怪盛老训导如此生气。

“盛秀才。”

盛言楚蓦然回首,只见邹安书院的余添隔着镂空墙笑喊:“呸,瞧我嘴贱,该喊你一声盛举人了,恭喜恭喜!”

“同喜!”盛言楚团团回礼。

今年武乡试中蹿出好几?个翘楚,狠狠的将尚武的邹安书院的脸面往地上摩擦,不过文举人这边,余添倒是替邹安争了口气,考了第五,封为经魁。

余添就是典型的书生款,长相秀气,说话一板一眼,身材略瘦弱,奔走过来时笑意盈眶,瞧着是个好相处的人。

今天梨园被静绥书院给包下了,余添身为邹安书院的人,当然是不请自来,不过来者是客,盛言楚笑着欢迎。

戏台上的伶人已经咿咿呀呀的唱起来,余添将贺礼献上,下巴轻抬看向戏子,笑道:“虽说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是人之大喜,但今夜于盛举人而言,未必不是场开怀事,怎么,盛小兄弟不打算上去唱两嗓子?”

家丑不可外扬,盛言楚没提及梦姨

娘,而是为自己找了其他借口:“不瞒余兄,我不太擅长吹拉弹唱。”

余添讶然,君子有六艺五德四修八雅,皆涵唱功,身为乡试解元的盛言楚竟大剌剌说自己不会唱戏,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不过余添不是傻子,瞅见盛言楚眉宇间布满对台上伶人的厌恶,本来还想借机问问能不能让他这个外人上去开开嗓的余添瞬间闭上了嘴。

台上戏子唱了一场后,陆陆续续有其他书院的人往梨园这边走,皆是闻讯盛言楚在此而来,不一会儿,稀疏的桌边就围满了来自各地的举人。

一通赞赏盛言楚后,几?个年岁略大的举人开始旁敲侧击问起盛言楚的亲事,盛言楚倒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家中还?未许。”

几?个大男人顿时嘴角翘起来。

“我有一美貌侄女,正当妙龄,平日里最是崇敬盛小兄弟这样的书生,盛小兄弟若不嫌弃,不若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