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第 144 章【三更合一】

到底是状元郎——”忽一书生高声感慨。

“仁兄这?话意思是?”

书生唇畔露出笑容:“我们读这?么多年书都没能参透墨汁吃多了能惹肚子疼,京城最大的墨坊擒文?斋也没人往外传,唯独盛大人…你们说是谁告诉盛大人的?”

众人哈哈大笑:“还能是谁,自然是盛大人自个悟出来的。”

“怎么悟?”

“天天吃墨呗。”

周蜜将擒文?斋的人送往京兆府一送,回来路上着重去国子监门口溜达了一圈,原以为会看到那帮书生说盛家药墨的坏话,熟料这?些人都在笑谈盛言楚吃墨的事。

“东家读书时喜欢吃墨?”周蜜一进门就问。

盛言楚早就从盛允南嘴里听到了外边的‘流言蜚语’,闻言微微抬眸:“哪个读书人肚子里没三两墨水?”

周蜜细长眉眼含笑:“东家打趣,您知道我问得不?是这个。”

盛言楚才不?会亲口说他从前在家将墨汁当酱油蘸饺子吃的糗事,顾左右而言他:“你事办得如?何?”

周蜜摸摸鼻头:“衙门的人一审,还没上刑呢他们就招了,说是那对父子指使他们干的,衙门的人让我问您,您是私了还是公了。”

盛言楚端茶缓饮:“怎么私,怎么公?”

周蜜皱眉:“擒文?斋新掌柜说他们愿意出银子将偷走的墨石卖下。”

“就这?”

周蜜点头:“公了无?非是按墨石价钱的多少定一定吃牢饭的天数…”

盛言楚从善如?流地问周蜜想私了还是公了。

周蜜迟疑后还是不敢说,盛言楚低头翻着账本,动作缓慢,轻声道:“上回你求我给?擒文?斋留点颜面,我给?了,可擒文?斋呢?不?但要挖我的人,还偷我的货…周大哥,您说我这?回若私了,下一次他们又该怎么对付我?”

周蜜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闷闷道出一句:“东家想如何处置都成,擒文?斋死不悔改,再?留情面后患无穷。”

盛言楚等得就是周蜜这?句话,起身行至周蜜跟前:“我知道周大哥舍不?得擒文?斋,但如?今的擒文?斋早已不?是周老爷子打下的那片江山,我若是周大哥,等自己羽翅丰满后定要将擒文?斋抢回来

,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看着别人将擒文?斋毁得一塌糊涂。”

周蜜猛抬头:“东家的意思是?您不是说永不收购擒文?斋吗?您答应过我的!”

盛言楚顿住脚,啧啧摇头:“周大哥怎么也犯糊涂了?我何时说要吃了擒文?斋?”

周蜜急得张口想说,盛言楚摆手让其淡定,闲闲道:“我自是会信守承诺不?沾擒文?斋,可其他家的墨石铺子呢?周大哥您还要去求他们?”

周蜜气势一下矮了下来,目中隐有不?甘和无?助。

盛言楚心头微有不?快,嘴角下压,快语道:“身在曹营心在汉,周大哥,你这?事做得不?地道吧?”

“没,”周蜜忙摇头,三指起誓:“我周蜜从不做这?等背信弃义的缺德事,若有——”

盛言楚截住话头,轻叹道:“我自是信周大哥,只是周大哥对擒文?斋一再?迁就,我这?个东家看着挺不是滋味,哪有自己铺子的掌柜成?天操心别家的生意?”

周蜜哑口无言,盛言楚理解周蜜的苦衷和无?奈,但谁理解理解他?周蜜一来盛家,他就将墨石铺子的账房全权交给周蜜,而周蜜呢?三番五次替擒文?斋说情。

“您好生想想吧。”盛言楚不?欲多说,拿起装有账本的箱匣就往外走,周蜜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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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盛允南过来跟盛言楚汇报春娘锅子铺的账目,见墨石铺子的账本也在,不?由嘀咕了一声:“墨石铺子的账前儿不是才对过吗?”

盛言楚翻开账本从头到尾细看了一遍,发现盛允南这?段时间进步很快,做账的手法应该是跟周蜜学得,挺好。

“叔,”盛允南指指墨石账本,好奇地问:“这?账本…”

盛言楚将三间铺子的账本都往盛允南手中放,幽幽道:“周掌柜近些天要处理擒文?斋扒手的事,你既想做他徒弟,不?若你多操心些,一并帮他将账管了。”

盛允南嘿嘿乐:“行啊。”

捧着沉甸甸的账本,盛允南一蹦一跳地去找周蜜。

周蜜在擒文?斋做得虽是大掌柜的位置,但领得工钱并不?高,打拼二十来年赚得银子悉数都填了周父当年的赌窟,因而被擒文?斋赶出来后,周蜜除了

一个装有几件衣裳的包袱,就剩儿子。

周家父子俩无地处,盛言楚便将盛家东院后边几间倒座房暂时借给?两人住,盛允南乐颠颠的过去时,周蜜正在跟儿子你一声我一声的叹气。

“爹,东家对咱这么好,你咋还惦记老东家?不?要脸。”

“哎,擒文?斋有你爷一份,你有爹我没有,我就只剩擒文?斋这?一份念想了…”

周家子豪气德拍胸脯:“爹,你想爷啦?要不?你喊我做爹——”

“找抽是吧?!”

盛允南站在墙角恰好偷听到这一段,忍不?住扑哧笑开。

见来人是盛允南,周蜜面颊微红,问盛允南夜里来找他干什么。

“喏。”盛允南将账本摊开,转述盛言楚的话:“叔说您这两天要忙擒文?斋的事,就喊我替您算几天账,周掌柜,您得快些,我又管锅子铺又管墨石铺,属实?忙不?过来。”

周蜜手中沉沉落下一沓账本,见盛允南要走,周蜜忙喊住人。

周蜜脸烧得烫人,难为情地问:“东家没说旁的话?”

盛允南准备摇头,忽而狡黠一笑:“有。”

周蜜心一提:“说了啥?”让我卷铺盖走人?

盛允南咧笑:“叔说让我跟着您后头学,让您抽空多教教我算账。”

周蜜蹙眉:“就这?”

盛允南装模作样的点头,等盛允南一走,周蜜儿子立马问周蜜真的要收盛允南做徒吗?

周蜜捧着失而复得的账本淡然一笑:“东家给我台阶,我自是要下。”

且要下得漂漂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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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冬天冷得早,才十月天上就开始飘雪。

国子监和往年一样,每隔一个月便要进行一次小考,地方优监生们就指望着每月的赏银做生活费呢,这?其中就有梁杭云。

到了月底,梁杭云就和跟屁虫一样跟在盛言楚身后,连蹲茅坑的时间都放过。

“楚哥儿,这?道题你听听我写得可行?”

梁杭云清清嗓子,摇头晃脑抑扬顿挫地往下读,茅房里的盛言楚无?语望天,只求老天爷要惩罚他就劈道雷下来算了,何必要用这种?法子折磨他?

一出茅房,梁杭云就将沾好墨水的笔替上来,脸上的笑容和煦如春风。

盛言楚呵呵干笑,在

一声声‘楚哥儿行行好’的叫唤下,盛言楚认命地拿起笔批阅。

梁杭云倒也争气,才进国子监就顺利的获得了赏银,一共十一两,梁杭云分出二两请盛言楚吃酒。

席上梁杭云做贼心虚地说:“那人也得了赏银,一甲,比我多四两。”

那人就是王永年。

盛言楚勉强点点头:“王永年当年是静绥小有名气的神童,他后来泯然众人主要是因为心思不?在读书上。”

这?段时间梁杭云在国子监一直充当盛言楚的眼线,有关王永年的一举一动,盛言楚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憋着事呢。”梁杭云丝毫不给?王永年面子,浅啄了小口酒暖身,道:“楚哥儿,你还不?知道吧?他妻儿跟人跑了。”

“跑了?”

“对,跑了。”梁杭云压低声音,“他那儿子压根就不?是他生的,他生不?了。”

这?事盛言楚早在三四年前就知道了。

梁杭云续道:“年初静绥下了场雪,好巧不?巧将王家宅屋压倒了,你猜怎么着,王永年他婆娘躺在野男人怀里呢!而王永年可怜巴巴地睡耳房小床!”

盛言楚一惊,戴绿帽子戴得这?么刺激?

梁杭云酒量不行,喝两盅眼睛就眯成了缝,拉着盛言楚大说特说:“…左邻右舍看得真真的,王永年娶得那蔡氏抱着的相好的和王永年儿子长得一模一样…啧啧啧,他还没来得及休妻呢,蔡氏就连夜带着儿子和奸夫从静绥消失了…”

“王永年没报官?”

“没。”

梁杭云摇头:“他倒出奇的冷静,也没去找蔡家的麻烦,只写了封休书给蔡家,然后就一头扎进县城,你是没见着他后来那发狠的模样,连去食馆时手都不离书。”

盛言楚抿了口酒,忽问:“他这?么努力就是为了考国子监的优监生?”

梁杭云醉的眼神迷离,过了半晌凑过来拿手指抵唇:“有件事我没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