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这张老脸也是不想要了。”杜氏佯嗔,“光天化?日之下和孩子说这些事,也就你做得?出来,叫外头人瞧见了,还以为你私下多淫.秽呢!”
卫敬抚须大笑:“我后院就夫人一人,夫人这话?着?实冤枉我,我不过是见楚哥儿对此事不开窍,点拨他下罢了。”
这话?倒说到?杜氏心坎上?了,琢磨一番,杜氏打定主意?:“春娘妹子到?底是妇人,不好和楚哥儿讲授闺房之乐,我也不好开口,对对对,这事该你这个做义父的来挑个头。”
卫敬嘚瑟地笑:“此事我早有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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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盛言楚望着?床榻上?堆满的一本又一本春宫图,当场欲哭无?泪。
这就是做大官的效率吗?清早说的事,晚上?就执行?
盛言楚该感激卫敬只投书没放人,不然夜里一进屋子看到?满床的女人,他觉得?他毕
生?都会有阴影。
“阿虎——”盛言楚冲外边喊,“进来收拾下。”
满床的春宫图…他都没地儿睡觉。
屋外阿虎闷闷答话?:“爷,大人说不准小的进去打扰大人看书,您且认真看着?,若…有什么需要,您再唤小的。”
需、需求?
盛言楚下巴险些磕到?地上?,他义父不会真的给他准备了女人吧?
哎,卫敬真心准备了,只那些娇儿还没进衙门就被?杜氏哄了出去,为此卫敬还遭了杜氏一顿死揍。
盛言楚忙从床上?跳下,阿虎听到?动静以为盛言楚要溜出门,反手就将房门锁住。
一推门,门打不开。
“阿虎——”
阿虎拢着?手站在门外,老神在在道:“爷,您就安心看书吧,大人交代了,说今夜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您出去。”
盛言楚哭笑不得?,不让他换房行啊,他不看就是了。
蜡烛吹熄,盛言楚将暖被?往身上?一裹,只现下天还早,他又有夜读的习惯,一时间?还真睡不着?。
眼睛一睁,盛言楚身下像安了弹簧一样从床上?跳起。
屋外阿虎嘿嘿笑:“爷,您是不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墙上?的画是卫敬交代阿虎挂得?,阿虎白?日布置屋子时都不敢正眼看画中人,只看那么一眼,阿虎的鼻血就突突突的往外冒。
盛言楚手腕抖得?厉害,指着?墙上?抹了壁虎粉夜里放光的男女交缠图,口不择言道:“义父他怎好在我屋里挂这个?简直有辱斯文!”
阿虎觉得?卫敬是好心,耳朵贴着?门喋喋不休:“爷,你就听大人的话?多看几眼呗,您和华大小姐的婚期也就三个月不到?,您合该替华大小姐着?想,总不能您成了亲还不懂什么叫洞房吧?”
同为男子,阿虎倒也不忌讳,蹲在房门口将卫敬的话?一字不漏的说给盛言楚听。
“大人说您没年纪大的通房丫鬟教?导,家中又没有男长辈指点,大人担心您读书读迷糊了眼,到?时候会苦了华大小姐…”
“您别害臊,”阿虎并不是个擅谈的人,这些话?应该都是卫敬交代的,“是个人都要经历洞房,您也一样…”
盛言楚无?语望天,漆
黑中一抬头就能触及满屋子光不溜秋的画,点亮蜡烛后,床上?那些避火图则看得?他心梗。
还有外头那只鹦鹉阿虎…
“阿虎,你先回去,我这不用你守夜。”盛言楚努力稳着?语调,“这些书我会看的,只你也知道不是寻常书,我脸皮薄,你守在这我不好意?思看,也看不进去。”
看不进去?阿虎一时目瞪口呆,那种书还要静下心来看?不是越看越难耐吗?
盛言楚自知失言,忙抢救:“我读书喜静,改不掉的习惯…”
阿虎松了口气,他还以为爷不行呢。
“那小的去隔壁睡着?,您有什么事喊一嗓子就成。”
“去吧去吧。”盛言楚不敢抬头看墙,也不敢低头看床,就那样呆呆的坐在床边。
君子有三戒,首戒就是盛言楚现在这种年少血气未定的年纪,这时候最该戒的就是色。
可…他的确不太懂这些。
忍着?羞耻,盛言楚随手捞起一本坐于床头翻阅。
赵蜀画得?春宫图他不是没看过,至今他的小公寓里还藏着?一本呢。
翻开一页,才瞧那么一眼,他就觉得?义父找来的这本避火图非同凡响。
画工精湛,细节到?位,人物栩栩如生?。
盛言楚不禁起了观摩书画的心思,总说自己画技差,这会子看到?坊间?避火图后,盛言楚叹了口气,感觉他画出来的东西还不如这些避火图。
画避火图的大多都是落魄书生?,科举不中后便隐姓埋名画避火图养家糊口,看完半本后,盛言楚越发觉得?天外有天。
瞧他一路科考毫无?挫折,可论起丹青之术,委实拿不出手。
铺平纸,研墨,执笔细细斟酌片刻,盛言楚抬手一笔一笔的跟着?描图。
更夫敲梆子高呼夜半三更,盛言楚稳坐如钟,手中的笔越画越顺畅。
阿虎不放心蹑手蹑脚的过来查看,见屋内烛火下的人孜孜不倦的看书,当即牙花都咧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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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阿虎美?滋滋的去主院回禀昨夜的事,卫敬正在和杜氏下棋,听到?一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说楚哥儿是坐着?看的?”
阿虎嗯嗯点头:“可不嘛,爷一向爱护眼睛,说看书不端正眼睛容易坏。”
卫敬揉揉有些近视的眼睛,瞥了杜氏一眼,神思惘然,讪讪道:“这书哪能坐着?看…”
杜氏摆手让阿虎下去,拿起黑子砸卫敬:“让你教?他,你拿几本破书打发他有什么用?”
卫敬叫屈:“所以我才请尺迎楼的姑娘——”
提这个杜氏更来气,直接端起棋盘就往卫敬身上?抡:“楚哥儿还未经人事,你找那些不干不净的玩意?作甚?我瞧着?不是要教?他经人事,倒是你这个老不死的不正经!”
卫敬抱头逃窜,低着?头慌不择路,和进院交流昨夜心得?的盛言楚撞了个正着?。
盛言楚昨夜学画学得?起劲,一口气画了小半册子,天将将亮时,他原是想躺下睡一觉的,不巧今天是小公寓白?雾到?来的日子,他只好钻进小公寓去收集白?雾。
白?雾是醒神的良药,在小公寓上?下溜达一圈后,盛言楚丝毫不觉得?疲倦,反之精神奕奕。
吃过早饭,盛言楚便抄起昨夜画好的图纸往卫敬这边来,经过一夜避火图的洗礼,此刻盛言楚心中油生?一股高兴:他好像开窍了!
陡然看到?义子,杜氏手忙脚乱地刹住脚,麻利的将手中棋盘扔掉后,杜氏这才理了理衣裳走出来。
卫敬就没那么好了,台阶上?冰渣子打滑,一个不留神卫敬摔了个四脚朝天,盛言楚躲闪不及,怀中抱着?的一摞画卷腾空而起,散得?遍地都是。
杜氏摸了摸发髻,扬起一抹慈祥的笑容从帘后出来,目光触及到?地上?那些呼之欲出的一对对人儿,杜氏的脸噌的一下红云飘满。
话?都说不利索,杜氏扭头就往屋里走,只当自己没出来过。
院中盛言楚不知道杜氏悄无?声息地来了又走,顾不上?拍打手掌擦地沾上?的雪花,盛言楚忙去扶栽倒在地起不来的卫敬。
卫敬闪了腰,疼得?咬牙切齿,由着?盛言楚将他扶起来,才站定,卫敬的脸色哐当一下变得?乍青乍白?。
目光直直地落在雪地画卷上?,卫敬喉咙上?下滚动:“楚哥儿,你全?…看完啦?”
盛言楚中气十足的点头,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张,抖了抖上?面沾到?了雪渣滓,盛言楚好学地问:“义父
,你觉得?这册画如何?”
“如何?”卫敬一手护着?摔疼的腰,一手钳起一张避火图在半空甩了甩,傲然一笑:“这些都是我年少时的宝贝,你问我如何?”
盛言楚扶着?卫敬坐下,微笑道:“义父,你仔细看。”
仔细看?
卫敬狐疑地瞥了眼义子,不太好吧…哪有父子两人大白?天凑在一块看这个的。
盛言楚一心想让卫敬看他的新作,哪里会想那么深远,见卫敬迟疑在那,盛言楚忙催促:“义父,你就看一眼,就看一眼……”
卫敬觉得?今日的义子古怪至极,但义子这般虔诚地请他看,难道是参不透其中的一些姿势?
卫敬猛地打激灵,乖乖,义子这么好学吗?
“哪里不明白??”卫敬摆出一副博学的姿态,低头端详着?避火图。
盛言楚摇头,他不是不明白?,他是想让义父品品他画得?避火图。
见义子将手中剩下的画卷都往自己手中放,卫敬哑然:“你都看不明白??”
看来教?授这条路任重?而道远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