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
虚弱得仿佛下一秒便要随风而去。
徐新身形一顿,雨纷纷落在了贴身的衬衣上。
林安叫完这一声,便又沉寂了下去,直到数秒后,才重又开了口,说的却是没头没脑的一句:“……其实那天,我是故意的。”
徐新没听清。
“……我是故意的。”对方低弱的声音继续在身后响起。
徐新不明所以,只无声立在车门前,面无表情的脸上,徒留一双眉不自觉地皱起。
林安却似陷在了某个时刻的回忆里,痴痴地望着身前的某个方向,说完这句,又略微停顿了下,片刻后,才喃喃地继续:“……其实从很早开始,我就一直在赌。”语毕像是在这茫茫夜色中看到了什么,发白的唇角也跟着微微翘了起来。
“……还记得吗……十二年前你就问过我,明知道有危险,明知道马溢浮不怀好意,为什么却还是跟着对方去了那座废园子,让自己身处险境。”
林安缓慢地说着,目光一点一点在前方高大的背影上聚拢,“……因为从那个时候起……不……或许是在更早的时候,我就开始了赌。赌你的同情,赌你的怜悯。赌你最终会恨我所恨,怒我所怒……也赌如果能让一向仗义热血的你更快速、更直接地亲眼见证我的遭遇和处境,那么这样的冲击,将会彻底击垮你对我所有的冷硬和防备。从此……从此再也无法轻易地将我从你的羽翼中剔除。”
徐新没有任何动作,背对着对方的嘴唇却微微抿起。
只剩雨声的冬夜中,身后的声音似是极短促地笑了下,“……幸运的是,我全部都赌赢了。”
然而下一秒,却又染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可却不知道为什么,徐哥。”
林安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咫尺之外的身影,发梢的雨水从脸上蜿蜒淌过。他呢喃着,不知是说给面前这个伫立不动的男人听,还是说给当年那个满身狼狈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真的从那间厂房的门后看到为了我赶来的你,我心里……却只剩下了迷茫和痛苦。”
徐新一声未发地静立在被微光照亮的雨幕后。
映在身后的人眼中,却犹如是在这漫漫长夜中的一盏孤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