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京彦连忙揽镜自照。
只见那一头青丝转眼之间变为月光似的银色,冷冽的墨色长眸如今呈现冰蓝色彩,连睫毛都是雪白的,颤动时仿佛一对白翅蝴蝶。
这副模样粗粗一看,冷、情、透、寒。
可眼尾却有薄红,恰似桃花颜色。
不是动情,又是什么呢?
姜勤风听到镜子碎裂的噪杂声,正想睁开眼,却感受到男子宽大的手掌覆盖在眉目之间。
“不、不要看。”柴京彦的声线颤抖。
“为何?”
“因为不洁。”
柴京彦慌乱至极,无处躲避,只好施法让小徒弟昏睡过去。
他居高临下,床榻上垫着一床雪衾,外绢面宝蓝华美,用银线镶绣着对龙凤大串彩枝花纹,内绢里充盈烟云似的丝棉,呈现正方形,缎枕同色。
姜勤风侧卧其间,被这华美景象衬得无辜又纯白,仿佛睡卧在繁花丛林的天真少年,左手压在身下,右手自然地伸出,墨色长发披在后背,还有几缕覆盖在脸上,光是睡颜,都乖巧宁静极了。
无知无觉,浑然不晓得他的师父对自己存了怎样的龌龊心思。
柴京彦心思千回百转,好不容易压下的清潮又翻然涌动,不可自抑,发色在这爱恨两难间变换无常,一会是道心清明的黑,一会是情不自禁的白。
他无奈地吐出一口浊气,离开冰魄楼,身影消失在风雪之中。
唯有寒天冰雪,才能冻得住他打通的情窍,才能压得下他满心的情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