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趴在地上,右脸着地,左脸上的指印还未怎消散,红肿一片。她试着曲了曲手指,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好像这样,就不会那么冷了。
今夜近十五,屋外明月高悬,洒下一片一片的清辉,连带着这个无人问津的柴房内,在夜深时,都稍稍沾上了点光。
破旧小口窗处,透进来一缕清辉,恰洒在柴房屋内的正中央,仅一束,但却也足够了。
姜芜艰难抬了抬眼眸,看向光束洒向的地方。
柴房里堆放了半屋子的木柴和杂物,灰尘铺了满地,方才未看清,现下借着这束光倒是将这间柴房看得稍清了些。
特别是在光束的地方,尘埃纷纷扬扬,恍惚间,姜芜似乎竟看到了姜靳景的面容。
他的眉,他的眼,又一次的完完整整地浮现在她的眼前,相隔了九年的光阴,隐隐间有着十四岁的面容痕迹,还是当初的那副样子,特别是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好看的眉眼微微弯起,当真是一点儿也未变过。
姜芜试着动了动唇,她的嗓子早就在被关进柴房时干哑了,现下她哪怕用尽力,还是出不了声。
她缓缓闭了闭眼,再次抬眸时,眼前尘埃飘落,画面陡然间一转,眼前景又变成那晚她走时的模样,他单膝跪于地上,掌心所握刀剑重重插在泥土中,额前又落下一缕碎发,右脸两三抹血痕,身上的衣裳上更是数不清的口子。
姜芜艰难地伸出手想要触碰,枉地一下,眼前景象又如铜镜碎裂般,再也拼凑不起,无论她怎么想要再见,仅有光束下,就只剩一片的尘埃,别的,什么都不再有。
时辰缓过,圆月微移,一始还洒在正中的光束跟着斜走,渐渐,洒在姜芜的身上。
姜芜怀里还揣着那块暖玉,在马车上时,她试着将它还给过苏墨,却听得他几乎是强硬般地一字一句告诉她,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两清的。
原来,她们真的不能两清的吗。
此刻,暖玉在她的怀中发热、发烫,叫她根本忘不得他。
姜芜背靠着身后的木柴坐起身,丝毫忘了她的背早已是血肉模糊,现下又靠在凹凸不平地木柴堆坐着,背后的伤口又是狠狠裂开,渗出一缕又一缕的血迹。
血水温热,滴落在木柴上,在阴恻的柴房内,没到一小会儿,就彻底冷下,冰冷地将木柴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