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远驾着马车,在苏墨从平阳侯府出来后,他就瞧出了他的心情不好,怕又是与姜芜发生了争执。
有时候龚远细想时,他也觉得说来奇怪,他在苏墨身边跟了差不多快七年,也认识了姜芜七年。
在他的印象里,公子永远是高高在上,谁都瞧不上,谁也看不顺,面上虽是时常笑着的懒倦模样,可若是遇见了着实厌的人,连装也懒得装,不屑之色全露,丝毫不会考虑他这样做的后果又是如何。
姜芜则是微微垂着头默默做事,永远都是那副温温淡淡的模样,难得地笑时,也只浅浅地弯一下眉眼,所有的情绪她都能将其很好地隐藏起来,皆叫人看不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更别谈动怒,整整七年来,他从未见过她生气或是与谁置过气。
他最开始跟在苏墨身边时,见到他们俩的相处模式,总忍不住皱眉,心想着公子怎会这般欺负一个小姑娘,姜芜又怎还全都受着。偶尔他见着姜芜红着鼻子从公子院中跑出来时,也不知到底该不该上前去多少劝个两句。
后来公子碰了姜芜的身子,他又想,公子应该还是喜欢姜芜的吧。
而现在,说不定不止他,公子应也是完全没有想到两人竟有一日会真的走到了此步。
马车车轮子碾过宽阔的青石板路,发出噜噜噜的声音,在沉寂的夜色里,尤为刺耳。
半个时辰左右,马车终停在一座安静无灯的别院前。
苏墨下了马车,头也不地走了进去。
龚远牵着马儿,将其赶到马棚处。
从一始苏墨买下这小座别院时,他以为公子是要将姜姑娘接到这儿来,却不想仍是选择让姜芜住在平阳侯的溪院里。
夜里,月没参横。
砚苑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丫鬟或者一个婆子,整个院里,就只苏墨和还在喂马儿的龚远。
苏墨躺在榻上,辗转反侧,胸口处一直积着一股闷气,迟迟不散,愈发压得他喘不过气,脚一使力,往床柩上踹了去。
虽人是清醒了,但那酒劲儿还在,太阳穴处突突地跳,因嘴里口渴得实在难受,他又坐了起来,走至圆桌旁,拎起搁在上面的茶壶想要倒杯水。
别说一杯水,壶嘴里连半滴的水也倒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