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她不想睡,就只是头挨枕,眼皮轻闭上时,满脑子总是闪过许多的画面。
有他在长巳节那日,站于小船上,对她伸出手的模样;也有在那晚他抱着她回来时,低头俯下,含住她的唇瓣,对她说出的那句话;也有在平阳侯府小亭阁楼上面的种种。
不过更过的却是,在乐晋时,他骑在马上,对着她的这个方向搭上箭矢的狠厉模样;也有他不留情地擒住了她的脖颈,一字一句地对她说她恶心了他的时候;更有他回回发脾气掷下东西的模样,宛如变了一个人一般。
甚至到了后来,姜芜竟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两人初在乐晋相识的时候,半夜醒来,她发现他站于床边,他手里拿着的一把泛着银霜的锋利匕首,阴恻恻对她说的,他不好过,她又凭什么能好过。
好像,这句话,还当真印证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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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旬,半夜里,姜芜再一次地想起了她初至平阳侯时发生的事情。
她揉了揉眉心,不愿再继续一人待在密闭的房门,换了件衣裳地想要出去。
“吱呀”一声,姜芜刚刚一轻轻地拉开门,见着外边树梢上,全是一片银色的月华,她仔细想了想,忽才记起原来今日竟又是到了十五。
十五月圆,繁星齐聚,虽是半夜里,四下的景色里,依旧却能见清。
姜芜再轻轻地将门合了上,指尖触在半人高的灌草上,她不知还可去哪儿,只能顺着长廊的方向,再次往小池的方向走了去。
半道上,会遇见那处废弃的院落。
院落经过她曾放下的那把火,已早早地变成了一堆的废墟,贺管家十日前,才命人将这里重新翻整出来。
眼下,姜芜虽站在“院落”的面前,眼前是一片的平地。
姜芜看了会儿,走到不远处的木凳坐下后,隐隐地听见了一点的脚步声。
姜芜抬了眸,发现站在远处的那人不是龚远又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