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槟岚正屏息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沈行业轻叹一声,眉间沟壑中藏了倦色。
“那日藏灵寺内,芙儿冒死救下的人……”他的喉间像卡了块破碎的砂石,嗓音沙沙,磨过听话的人的耳骨,“……就是昕德太子的遗孤,季怀旬。”
沈芙救人只是巧合,但郑勇帝本就对沈行业的立场生疑,又见御林军搜不出人,只以为她是因为父亲的原因将人放走了,可沈芙哪里知道自己随手救下的人是前朝死不见尸的皇长孙,只说没见过人。
见问不出下落,郑勇帝一时怒极,要不是沈行业及时赶到,沈芙只怕早就没命了。
郑勇帝对沈家的猜忌也是从那时开始,越来越深。
沈行业目光幽深:“之前疏远芙儿,是怕被圣上安插在沈府的耳目看出我对她的重视,若有一天事情败露,她必会被有心人拿来要挟我,到时候难逃杀身之祸。可如今她已嫁人,我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所以四年前将沈芙偷偷接回沈府安顿好,沈行业枯坐了一宿,等天一亮,去出门去见了当年太子身边的近侍漆成。
也就是现在化名落匪的……齐鲁文。
“沈家当年……真的是倚乱祸国的叛党吗?”
夏夜的暖风吹过,季怀旬的面庞却像是更冷了一层,隐隐淬了圈细碎的锋芒。
话中的每一个字都在耳边不停回响,石淼知道,皇长孙突然问起当年的事情,定然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谨慎的将门掩好,石淼迎着季怀旬冷静至极的目光,心虚不已,压低声音支支吾吾道:“是齐兄不让我说,我也答应过他闭口不提,皇长孙还是别为难我了……”
说不了实话,又做不到拿谎话蒙骗季怀旬,石铭满心焦灼,不敢直视面前冷着脸发问的人,双手不断交替搓着。
季怀旬只是静静看着他。
就在石淼快要撑不住自己底线的时候,身后的门突然被人大力推了开来,少年声音朗朗,带着欠揍的语气调侃道:“父亲,这炎炎夏夜,你怎么却好像冷的不行,要不要儿子给您生个暖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