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怕赵案发现什么,那位名为“李孝”的男子迅速将考卷合在一处,同时借整理的动作不动声色的打乱顺序,转过头不解的看了赵案一眼:“怎么了?”
“李孝,你乱动我东西做什么!”赵案不满的拍桌子,“因着怕出错,我还想再重新看一遍呢。”
“赵兄心细如发,做事一向稳妥,哪里还需要如此谨慎,对这样简单的东西一看再看?”
爽朗一笑,李孝转而道,“赵兄莫气,我也是手头的事情忙完了,好心想替你送趟东西。你忘了?早些时候,太傅嘱托过我们要及时将改完的考卷送过去给他看,我见你到现在都没空闲,便不免想体恤你。”
赵案从小被父亲骂到大,哪里被人夸过什么“心细如发”,当下面色一缓。
这时,前后左右也都来了人打圆场:“和气生财,况且又不是什么坏事,人好心要帮你个忙还不乐意?真当是古怪极了,”说着,不少人都将手边改完的卷子递了过来,“李兄可不能偏心,只帮赵案一人,也顺手帮帮我们呗?”
李孝点头,皆伸手笑着接过了。
再闹下去,倒显得他小心眼,那份考卷不看也罢。赵案揉了揉红肿的手心,又轻轻咳了一声,嗫嚅道:“是我冲动了……”
“无妨,”李孝起身往外走,“诸位辛苦,我去去就来。”
受了恩惠免了一趟跑的众人一身轻松,低着头应声,就连赵案都丝毫没有对李孝的举止生疑,只随口嘟囔几句“冒失鬼”,就又开始阅卷。
李孝后脚跨过门槛,前脚就折了个方向,转身去了另一处鲜少人至的拐角。
这处拐角极为隐蔽,除非对临江阁十分熟悉的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处。更何况,这里弯绕重重,寻常人不等寻到此处就该迷路了。
仔细辨认周围的景象,李孝转来转去,转的头都晕了,才远远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脸色一喜:“公子!”
那人站在围栏边上,垂目看着远处连绵的宫阙。大概是因为周身都笼在江波翻涌出的薄雾中,显得他像是泼墨山水中的谪仙。
季怀旬收回视线,转过身来:“李孝。”
“明知那人今日会亲临此处巡视,公子为何还要犯险前来,”李孝俯身急急一拜,焦灼道,“臣死不足惜,却不希望公子受到半点折辱。若公子来这一趟,只是因为担心石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