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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这样说,可他又怎么能放心?

左叁咬着牙,还是跟了上去。

淅沥沥的雨声里,季怀旬跪拜在石碑的这一幕更是让人揪心。左叁叹了口气,红着眼圈别开脸,暗骂老天好人没好报。

昕德太子那样好的人,太子妃那样好的人……还有他眼前皇长孙,也是那样好的人。

明明他们都该是天底下最尊贵的身份,却死的死伤的伤,没一个能过上安稳幸福的生活。死着的人不得安息,尸骨被逆贼囚困;活着的人也被往事挖了心肺,投浸在苦水里十年不得解脱。

如今看也看过了,拜也拜过了,皇长孙也该走了吧?左叁嘴唇动了一下,还是没能说出催促的话,直到偏殿中起了火,他才开口。

“守卫都忙着跑去找人救火了,此时门前无人阻拦我们,这是连老天都在为我们铺路啊!”左叁焦灼的望向季怀旬,语气恳切,“此处不宜久留,等救火的人来了该有麻烦了,皇长孙听臣一声劝吧!”

季怀旬指尖抚过石碑,狠狠一闭眼,这才苍白着脸转身往正门处走。左叁面色顿松,赶忙紧随上他的脚步,护着季怀旬往外走。

空气中弥漫了淡淡的焦味,但一旦踏出东宫正门的门槛,仿佛那处有什么结界似的,半点焦味都透不出来,闻在鼻尖的只有青草和泥土的芬芳,天地间只剩下纯粹的风雨正在倾盆而下。

雨水顺着清风的方向倾倒,细细密密的打在人的脸上,空中时不时划过雷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除去这些,季怀旬还听到一声尖叫。

——似乎是女子在受到极度惊吓时,才会发出的那种极尽全力的凄厉尖叫。

那是沈芙的声音。

没有丝毫犹豫,在脑中那根弦崩断的瞬间,季怀旬几乎是下意识就转身向着声音的来源奔去,再也顾及不到任何事情:“芙儿!”

不远处守卫已经领了人往这处来,左叁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这都走出门了,季怀旬还会再次返回东宫内自寻麻烦。当下着急,左叁也顾不上注意什么尊卑礼仪,一个旋身,双手用尽全力擒住季怀旬的臂膀。

“皇长孙三思!臣并没有听到什么异动,更何况少夫人还在纪云府上,又怎么可能在这里!您必然是因为忧思过度产生幻听了,我们得赶快离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