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人死一个也是死,死一片也死,又何必顾及那么多——与他而言,只管达到目的,报了仇便好了,不是吗?
一夜之间,季怀旬斩断了心中所有的仁念,召集京城外所有的兵马,趁着天色未亮一举攻破城门。铁骑疯狂的冲向宫门,京城中血流成河,守卫都被吓得让开了城门,对着来势汹汹的兵刃束手就擒。
在惨烈的战争后,他也终于浑身浴血,站在正殿中将郑勇帝折磨地生不如死。
可尘埃落地,他赢了一切,心里却仿佛破了一个空荡荡的口子,钝钝的疼。季怀旬漫无目的的走了一阵,就来到了荒芜的沈府,一个没忍住,还是向守卫问了沈家二小姐的近况。
守卫答他:“二小姐被恶鬼缠身,身子弱,几近油尽灯枯。”
知道她没几日可活,季怀旬抬脚往后院走,心里一时百味交杂。他与那位沈二小姐已是陌路人,却还是会觉得她可怜……又或是些别的什么。
季怀旬无意深究。
后院的床上,苍白无力的那个女子虽然还对着他笑,但面色憔悴不堪,已经和季怀旬记忆里总是弯着桃眼笑眯眯的那个年轻女子相差甚远了。
也许是太久没有人来看她,沈二小姐惊讶的看着他,气色立刻变好了许多,也有力气与他谈起许久的话,又说起了往事。说着说着,她莫名眼泪汪汪的和季怀旬道起歉来,说之前曾冤枉他是个轻浮之人。
季怀旬手忙脚乱的安抚了她,待了一会,又觉得没什么话好说,便默默离开了。
虽然可惜,但他们之间也许确实没什么缘分。
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有些不甘心。
季怀旬离开沈家后院之后,没过多久,当天就听到那位沈二小姐的死讯。被他关押在天牢里的沈行业听到这个消息,却发疯了一般闹着要见他,口口声声斥责他是个不知报恩的禽兽。
听着沈行业的疯言疯语,季怀旬只觉得好笑,冷冷道:“论起忘恩负义,我哪里比得过沈将军。”
他真是闲得发慌才会来见这种人。季怀旬在心中暗暗嗤笑一声,甩袖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却听到身后沈行业大力摇着牢狱的门杆,赤红着眼,声音沙哑的朝他嘶吼:“对不起季家的是我沈行业!是我贪生怕死负了先太子!有什么都冲着我来,我死不足惜,可芙儿是无辜的——”
季怀旬脚步一顿,回头打断他的话,气息都有些不稳:“你说谁?”似是不可置信,他又将听到的话重复了一遍:“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