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次吵嚷所因何事?”
问荆嘴角微抽,道,“因为一块牌子。”
“悦己楼门前放了一块木牌,那牌子上写道:【厉昂与狗不得入内】。”
固宁:“......”
固宁杏眸里起了点笑意,道,“这悦己楼的东家当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走吧,前去看看。”
不然以厉昂的无赖状,王掌柜怕是招架不住。
“主子,您方才不是说,这悦己楼的东家居心不良么,怎么现在又要去助他?”
固宁撩开车帘,寒风直灌进嘴里,闷咳几声道,“一码事归一码,至少眼前这广施薄粥是为民的好事,本殿不能眼睁睁看着厉昂将这毁了去。”
问荆抬头向悦己楼方向一看,见那群穿着短打劲装的家仆们,在厉昂指挥下,竟要将悦己楼前支起熬粥的大锅掀翻,眸中顿时一寒。
这口大锅里的粥已经熬的滚烫,倘若真被这群家仆掀翻,那排队在前面的难民难免会被烫伤。
固宁冷声道,“问荆。”
问荆脚在马车上借力一踩,借着轻功,一跃跃到粥锅前,将那些奴仆挨个踹飞。
厉昂顿时怒了,手里抓着镶嵌着倒刺的马鞭就抽向了问荆,后者迅速躲过。
固宁此时也到了跟前,他淡淡的道,“介辅兄。”
一鞭未抽中,厉昂细长眉眼一横,将长鞭收回来,瞥了一眼固宁,尖酸刻薄的道,“本世子道是谁,原来是咱们大祁鼎鼎有名的八殿下啊!怎么着,今儿个又是这悦己楼的东家请殿下来吃翡翠八珍宴了?”
王掌柜捂着手臂,向固宁跪地行礼道,“草民见过八殿下。”
固宁让王掌柜起来,顺带扫了一眼王掌柜捂着的手臂,深蓝色的袄子已经被抽烂,露出里面的棉絮,棉絮上面泛着些血。
王掌柜胳膊上的伤,明显是鞭伤,而在场的人里,只有厉昂一人使用鞭子。
这是被厉昂抽出血的。
固宁眉眼陡然泛上一股寒凝,“介辅兄无辜动手掌罚一介平民,是何道理!”
“无辜,你看看这是何物?!”厉昂用鞭子指着悦己楼楼前的一块木牌。
正是那块写着厉昂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
这木牌一经拿出来,就被围在附近看热闹的人群哄笑出声。
厉昂气的鼻子都快歪了,瞪着固宁道,“本世子倒是要问问,这木牌又是何道理?!”
王掌柜整理了下露出棉絮的袄袖,面对厉昂没了在固宁面前的尊敬谦恭,反而气场全开,淡淡的问道,“厉世子确定要与我们悦己楼为敌么。”
厉昂眯眼,哎呦一声怪叫道,“你这是在威胁本世子?”
王掌柜淡淡的道,“草民不敢。”
“不敢你放的什么狗臭屁!”
“厉丞相是文官之首,掌丞天子,助理万机,而介辅兄却这般胸无点墨,口吐鄙俗之语,想来怕是厉丞相过于繁忙,倒是对介辅兄过于疏忽管教了。”
固宁边淡声说道,边盛了一碗薄粥,端给排队等待了许久的难民,那难民一脸感激,原本以为贵人们打架,他们这些排队等着领取汤粥的难民可就遭了殃,却没想到,这位出身高贵的八殿下竟会惦记着他们。
难民捧着粥,连连弓腰点头道谢。
“八殿下,今日这事,你是非管不可了?”
固宁不答反问,“倘若本殿不管,介辅兄待要如何?”
“本世子定当要拆了这悦己楼的门牌,割了这王掌柜不会说话的舌头!还有这群贱民,方才竟然胆敢嘲笑本世子,统统拉去杖毙!”
固宁手中盛粥的动作不停,王掌柜命小二去抱了一摞瓷碗出来,放在粥锅前,跟固宁一起给难民施粥。
固宁道,“那本殿就定要管上一管了。”
“你!好!好!我看你怎么管!来人,给本世子砸,统统砸烂砸碎!”说着厉昂就带头踹上了那块木牌,一脚就踹了个七零八落。
固宁抿紧薄唇,道,“问荆!”
“是!”
问荆当即带着宁王府的侍卫家丁,跟厉昂带来的家仆打在一起。
一直隐秘跟在固宁身后的四个暗卫,其中藏身在角檐上的暗卫,朝另外三个藏身树梢、马车底下以及人群中的三个暗卫点点头,便如一只黑色的燕子,飞身朝将军府快速窜去。
王掌柜拢着眉心,跟固宁低声道,“给殿下添麻烦了。”
固宁摇头,“无碍,王掌柜能开仓放粮,广施粥汤,此举颇为良善,本殿助你是应当。再则,这厉世子说起来,也是因着上次本殿在楼里食用了翡翠八珍宴,才惹得他心生不满了,进而连累了掌柜。”
王掌柜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道,“殿下有所不知,施粥是我们东家要求我们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