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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夹谷衡感觉有什么东西向自己压了过来。

它是如此巨大,如此广博,又是如此延绵不绝,没有尽头。

“你是来……救他的。”夹谷衡低声道,好像是在发问,又好像是在喃喃自语。

纪然没有回答,他目光直直地射向眼前的怪物,“也是来抓你伏法的——”

“伏法?”夹谷衡扬起一条眉毛,“伏什么法?”

纪然怒目圆瞪,“你在山道上伤了那么多无辜者的性命——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了。”夹谷衡答道,“觉得他们吵闹。”

“吵闹?”纪然强撑着想让自己再站起来,“就因为这种原因……你竟然——竟然犯下这种残忍的恶行——”

夹谷衡微微颦眉,他再次用刀背扫向纪然的脚踝,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

“你们人间,有个说法,叫‘庖丁解牛’,听过吗?”

纪然痛苦地喘息着。

夹谷衡轻声念白,“‘今臣之刀十九年,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这位庖厨,宰牛的技艺精湛不已,一把刀用了十九年,刀口仍像刚从磨刀石上磨出来的一样。

“要练成这样的技艺,他这一生要宰杀多少头牛?然而他为这杀牛的技艺感到残忍了吗?

“没有,他‘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一副悠然自得,心满意足的样子。世人也都称赞他——难道这世上,谁都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残忍吗?”

夹谷衡摇了摇头,“不,你们当然意识到了。”

“‘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你们知道君子远庖厨,以保全恻隐之心的道理,但还不是心安理得地吃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