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星月寄锦书2

周颂吐血,“兄弟,里面有什么?我要能放的前提是我手里有啊,咱俩一路,你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买了零食吗?”

“再说了,你那宝贝盒子被你抱了一路,我什么时候碰一下了?难道我还能隔空移物不成?”周颂觉得自己很冤,语气十分委屈。

隔空移物四个字哐当一声砸在叶逐月脑袋上,将他砸得眼冒金星。

他摇摇头,将脑袋里冒出的荒唐想法抛开,随口对电话里说了句:“我还有事,下次见面再说。”

周颂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满脸懵逼。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发小!

下一刻,他又化悲愤为食欲,进厨房找吃的去了。

一边喂肚子一边还想:下午那么饿,要真有吃的早进我肚子里了,喂古董干什么,暴殄天物!

叶逐月将手机丢在一边,低头看着木盒里还散发着香味和热气的一包……不知名食物,眼中神色变了又变。

他伸手小心将这包东西从盒子里拿出来,这才发现,包裹着这包东西的,还有一方手帕,但手帕显然没有这包东西大,只能给它垫个底,不能全部包裹住,

手帕下,是一张大油纸,已经有一些油沁了出来,揭开油纸,里面的东西才彻底显露在眼前,香味和热气扑面而来。

那是几张肉饼,和一块被切成片的卤猪肉。

叶逐月小心撕了一点,闻了闻,尝了尝,发现无论是肉还是饼,都有点涩味,属于放在店里买,买了能吃,却绝不会回购的类型。

将这包肉饼全部取出,叶逐月对着空荡荡的木盒发起了呆。

眼中还有些茫然和挣扎。

他放进去的简笔画不见了。

身体里传来一声一声巨响,仔细听,便会发现,那是从他胸膛里传来的心跳声。

心如擂鼓,声声巨响。

一股奇怪的、莫名的归宿感涌上心头,将他的内心冲击地七零八落,却又捡起来拼拼凑凑了回去。

叶逐月觉得自己疯了,否则怎么会有那种天方夜谭的想法。

他告诉自己,这木盒就是周颂搞的恶作剧,又或者是中途他装过什么,但是失忆了。

无论什么想法,都比他脑袋里的那个靠谱。

然而隐隐又有一种直觉,让他无法彻底抹去那个荒唐的想法,甚至还让它长得越来越大。

眼下只有一个办法,来证明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在做梦。

思虑过后,叶逐月咬咬唇,坐在桌边,伸手拿起桌上一张印着红梅图案的书笺丢进木盒,将木盒关上。

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个没有半点异状的木盒,心中默念的数字,等过了一分钟,他重新将木盒打开。

里面空空如也。

叶逐月很平静,他觉得自己很平静。

他平静地拿起另一张书笺,平静地用笔在上面写下三个字,又平静地将它放进木盒,最后平静地关上。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唯有那肉饼和卤肉的香味不断传入叶逐月鼻尖,提醒着他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望着肉饼和卤肉,不知为何,叶逐月心里对那位不知名人士生出了一点同情。

肉味道一般不说,现在还没了。

没了肉的郁止忙着赶路,忘了被他随手丢进盒子里的东西,等他终于到了京城,也并没有着急面圣,而是先回了原主在京城的住处,梳洗一番后,才不疾不徐地进宫。

“陛下,那郁止罔顾尊卑,在云州便无诏杀人,杀的还是比他高的官员,入京后竟没立即面圣,对您不敬,狂妄自大,您可不能轻易饶过他!”

皇帝坐在龙椅上,身边还陪坐着两位美人,他一边把玩着一个美人的纤纤素手,一边任由另一位美人动作暧昧地捶腿,对于底下臣子的话没有任何指示。

此时闻言,他也没听清什么内容,便下意识按习惯说道:“此事交给丞相即可。”

朝臣心中鄙夷唾弃,嫌弃这废物点心占着茅坑不拉屎,却不敢表现出来,毕竟要是表现出一点不满,就是在与丞相作对,丞相在朝中只手遮天,在场无人敢招惹,敢招惹的那些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有人甚至盼望郁止能够再嚣张点,跟丞相斗起来,他们这些小虾米说不定还能从中得利。

众人心思百转千回,却皆是不露声色。

此时,却见丞相主动站出来道:“启禀陛下,郁将军大败梁军,收回云州,功绩卓越,理应由陛下接见,以示恩泽。”

群臣皆惊,纷纷猜测丞相在打什么主意,竟主动把郁止推上御前。

下一刻,他们就明白了,只见皇帝听见这话,肉眼可见地皱起了眉,明显心情不悦,“那好吧,让他进宫见朕。”

还未面圣,便得罪了天子,即便这位郁将军功绩在那儿,未来如何也未可知。

先前还想要联合拉拢郁止的人纷纷打退堂鼓。

下朝后,丞相走在前面,身边跟着他的心腹。

“有人一飞冲天,也有人登高跌重,以为凭借着几场仗便能飞上枝头?那也要看枝头答不答应。”

一个从前都没姓名的小人物,能够躲过刺杀不过是运气,如今到了京城,想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郁止并不知道有人将他比喻成麻雀,他来京城,也并非是做麻雀,更不是凤凰。

他是来做刀的。

架在皇帝和朝臣脖子上的那把刀。

面圣是要面的,但怎么面,他说了算。

进宫时,郁止的五千人马便暂时安插进了京城驻军,只剩一小队数百人随着他进宫。

“将军,进宫需卸甲缴械。”宫门守卫拦住他,望着他身后的几百人,心中冷笑,底层上来的就是没规矩,连这些都不知道。

“将军带这么多人来,是想要谋反吗?!”要是能给郁止扣上一个谋反的帽子,他便能借此攀附上丞相,从此一飞冲天,思及此,守卫眸光越亮。

郁止还没说话,身后便有两个人抽出刀,守卫只觉得光影在眼前一晃,脖子上就架了两把刀。

他浑身僵硬,转着眼珠,小心翼翼地看向郁止,只见对方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了句。

“恭喜你,答对了。”

郁止行动地太快,太突然,无论是皇帝还是朝臣都没反应过来。

最早知道的还是宫中的禁卫军,然而当他们知道时,郁止早已带着人入了宫内,宫中守卫之松懈,如入无人之境。

没人想到这位才刚从底层爬起来的年轻将军在进京后,首先做的不是威风享受,也不是拉帮结派,而是直接把皇宫内外一锅端了。

丞相也没想到,长久的一手遮天让他的心失了谨慎,觉得自己就是周国之主,天下人皆唯命是从。

等他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想要调遣京城驻军捉拿郁止,然而当他赶到驻军基地时,等待他的却是瓮中捉鳖。

京城五万大军,已经被郁止的数千人制服,丞相刚到基地,便被郁止的人抓住,并且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送进了皇宫。

皇宫此时也已经变了天。

原本还在和美人玩闹的皇帝被抓住,浑身衣冠不整,郁止也没有给他整理衣冠的时间。

直接让人将他带到金銮殿。

皇帝眼睁睁看着郁止随意站在龙椅旁,什么也不敢说,更不敢露出早朝时那种不耐烦的模样。

他不开口,郁止也不着急,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最终还是皇帝忍耐不住,他本也不是能够忍耐的人。

“郁、郁爱卿,你想要什么?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娇妻美妾?还是兵权封地?只要你想,我都可以给你。”

他说这话时完全不像是个皇帝,而像个小孩子。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别打我。

话里话外就这意思。

只要郁止愿意继续供着他,让他做这个皇帝,给他美人佳肴,他便愿意把江山奉上。

前面几十年,他也是这么过来的,如今不过是把丞相换成了郁止,他心中半点障碍也没有。

郁止低头俯视着他,此人做了数十年皇帝,半点功绩也无,却也没有做多少丧心病狂的恶事,他的罪名算下来顶多就是不作为,可就是这不作为,才纵容周国内的民不聊生。

周国面积并不比其他国家小,可梁国为何会对周国下手?不正是因为它内里已经千疮百孔,极容易攻克。

郁止走到皇帝面前,皇帝原本还撑着,可随着郁止的靠近,令他不自觉地跪了下来。

“几十年的皇帝,你也做够本了。”

就是死了都是便宜他。

皇帝咽了咽唾沫,他预感眼前这位只怕不会像丞相一样好说话,正绞尽脑汁想着还能用什么利诱,他甚至想过卖了丞相,然而郁止不等他再多言,直接让人把他带下去。

“帝崩,从今往后,宫中没有皇帝周炎,只有太监周炎。”

他不要周炎去死,而是要周炎去做宫里最脏最累的活,吃最多的苦,直到死。

郁止不怕有人借着周炎生事,因为很快,他们就不敢了。

朝堂上变化很快,在朝臣们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丞相和皇帝都倒了,还不等他们想要从中为自己谋取多少利益,便被郁止的铁血手腕镇住。

看着大殿上被杀鸡儆猴的尸体,众人皆是两股战战,纷纷跪地臣服。

“昏君无道,奸臣乱国,幸有将军匡扶社稷,乃我大周之幸,百姓之幸也!将军千岁千岁千千岁!”

周炎此人别的不行,生孩子倒是厉害,宫中公主皇子几十个。

人多了也就不值钱,生的多,死的也不少,郁止挑挑拣拣,最后从中挑了年纪较小,且天资尚可的五岁孩童扶持上位。

新帝登基,一切从简。

在京城百姓还没反应过来时,周国已经变了天。

但这天变得好,近几日菜市场砍了不少人,朝廷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减免赋税,百姓欢呼雀跃,纷纷称赞郁将军的好。

他们知道,给他们一切的不是五岁新帝,而是如今一手把持朝政的郁将军。

无数人为他点长明灯,求平安符,求神拜佛保佑他平安。

郁止对此有所猜测,却并不放在心上,他不过是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在忙碌了好几天,才维持好朝堂运营后,郁止终于有机会,搬到自己在京城置办的新住处。

原主住的那一人小院实在太小,处处不便。

“将军,此物可要放进库房?”丫鬟抱着木盒来询问。

郁止看着那木盒,眉心微动,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在里面放了什么。

如今已经过去那么久,里面的食物或许已经变质发臭。

可无论是木盒还是食物,都是百姓相送。

郁止看着它淡淡道:“放进我屋里。”

“是。”

丫鬟离去时还在猜测,这木盒究竟是谁送的,想必是将军心中挂念之人,否则怎会如此珍惜。

心中羡慕的同时又真心祝福。

将军是好人,希望他能得偿所愿。

夜深人静,郁止处理完一切后回到房间,一眼便看到了被丫鬟放在桌上的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