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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六,扬州雪盛也。

一阵寒风吹入,姜卿儿被冻醒过来,在艰难驶行的马车之中,她打了个寒颤,双眸尚在惺忪。

宽大的车内陈铺着锦被褥垫,却难掩冬日严寒,寒风尽数漏入。

婢女恩翠上前去将车帘掩得严实了些,回身瞧向姜卿儿,“主子醒了?”

姜卿儿抿着绛唇,眨巴了下眼,并未回话,手中捂的汤婆子已微微泛凉,身着一袭淡烟色罗裙,披的斗篷未脱,容色绝美,艳冶柔媚。

又梦到那年盛京了,东宫大火,太子墨被废,实为天下之大事,她的大事则是跟紧姜红鸢讨生活。

恩翠回到坐垫上,见姜卿儿出神,问道:“可是梦到不好的了?”

姜卿儿将汤婆子放到一边,拢了拢身上的薄被,回过神,揉眼道:“忽梦见些往事,也无大碍。”

回想往昔,自六岁那年离开盛京,她跟随姜红鸢来到扬州烟云坊,为不招人闲言,右手六指被砍去一指,之后不到一年,皇帝驾崩,新太子李冀登基,也正是那时姜红鸢成了烟云坊的总管老鸨。

姜红鸢曾为太后生前的作乐舞姬,姜卿儿随着她学舞,虽吃不少苦头,但习得独一双剑舞。

九年时日悠悠而去,正值及笄,如今初成扬州名妓,一舞剑器动四方,明艳绝华。

马车外的风雪呼声大作,姜卿儿轻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恩翠回应道:“一个时辰,天色都暗了,官道上满是厚雪,马车行得慢了许多。”

她又轻叹一声,小小的怨念道:“明知今日霜雪如此大,还非得着急赶回坊里,这下好了,闹得现在寒得紧,还困在这官道上,这天连个人影儿都没有,主子你要是在山庄再留一晚等雪停下也得行啊。”

说话间口中白气尽起,姜卿儿轻睨恩翠,托着脸,丹唇轻启:“已在那处留两日了,非亲非故的,怎可还多多停歇,终究是风尘之人,莫扰了他人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