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屎!”阿诺德当即破口大骂,“因为那人压根没死!那是我父亲最成功的治疗案例,我从小听到大。那个农夫叫彼得,因为管家误判他偷盗而差点被打死,脾脏破裂、肋骨折断、胫骨骨折、肝脏出血、左眼球破损、等等等等,但还有一口气;我的父亲罗贝托·爱德华兹和爷爷詹姆斯·爱德华兹带着一家子最纯正的爱德华兹亲自出手救他,还给了他补偿,后来彼得成了我家的马车夫。更何况,死人复活这种事还是教会干得多吧?每隔几个星期就有这里的神父那里的牧师复活儿童的传闻,你们的彼得还会自己从坟墓里爬出来呢!”
“对此,容我暂且不做论断。”米哈伊尔转过眼睛来看着他,“我是说,我不仅接受过关于吸血鬼的详尽的教育,更亲身面对过很多吸血鬼。按理说,他们嗜血如命,虽然也偏好少女血液,但绝不挑食;吸血鬼体温偏低,喜好阴冷潮湿的环境,一点阳光都难以承受。而您不仅喜欢晒太阳,甚至大多时候不会被光辉少女识别,就像现在。”
“因为我是第一个,总比较特殊!其余的出生和生存环境都不同,特性稳定下来之后肯定也和我不一样。烈阳城给你看的资料要么是新的试验要么是口述。”阿诺德情绪又有些失控,“您要我说多少次?!我是第一个,第一个吸血鬼,所以绝不能算是无罪的,其他人犯罪都是因为我救了他们,不是吗?可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东西,我只是想救我的朋友救我同样被教会害得家破人亡四处流亡的朋友,我以为我可以忍住!”
米哈伊尔嘴唇紧抿,脸上浮现出一种叫人畏惧的冷漠。阿诺德焦躁地说:“从来都是这样!教会用吸血鬼的借口对付爱德华兹,不得不照着民间传说制造出真的来;为了同样的目的追杀哈代和迪布瓦,他们要复仇反倒来怪我吗?是你们把我们变成这种怪物的!”
“你们害了很多无辜的民众。”
“哈!当初的我们就不无辜吗?是谁先把刀对着无辜者的?大祭司阁下,往近了说,齐格弗里德联邦的平民不无辜吗?往远了说,有朝一日红月帝国的奴隶向教会驻军举刀,您站在他们那边还是伊莎贝拉和马修一侧,还有乔纳森·比安琪?”
“这跟伊莎贝拉她们无关……”
“好啊!您在教会就学了这些!无论如何,圣徒们都能全身而退,剩下人民自相残杀,最后你们又要站出来主持公道——”
“爱德华兹先生!”米哈伊尔忍无可忍,严厉地说,“请您不要一味说诋毁的话!”
“我实话实说,您不就喜欢我这点?说了和您相关的真相您就觉得不好啦?”阿诺德“哈”地一声,抱着手臂往后一靠,顺便扶了下新眼镜,“您杀了詹姆斯·福克斯,这只是个开始,我只问您,您有没有勇气向比安琪挥剑?”
“乔纳森早就脱离比安琪家族了。”米哈伊尔叹了口气,“阿诺德,圣徒是父神的孩子,没有俗世的家人。”
“金狐狸号的货箱上打着教会的印。您别告诉我,比安琪们纯洁得连教会都要给他们家族一个赦命,那可真他妈不公平,爱德华兹家做了那么多,都只有米谢丽雅女王一个懂得感恩呢。”
“关于此事,我会亲自去见艾登教区的拉斯维特大主教,要求他给个说法。”米哈伊尔坚持道。
“……算了,算了,我早该知道。”阿诺德疲惫地叹了口气,“您连他们都信了那么久,除了实在圆不了的,还有什么不能信的?”
“我相信真相。”
“真相就是会叫人难受的东西,您知道这一点,可无法忍受真正的痛苦,只好接受能接受的部分,以表明自己并非天真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