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的小孩儿一定很让家长省心。”韦承柏说。
“嗯?”江随风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表情,眼睛也张大了一些:“为什么这么说?”
韦承柏看着他笑起来:“因为你这个年龄的小孩儿很少有不挑食的。”
“你认识很多我这个年龄的人吗?”江随风问。
“那倒没有。”韦承柏想了想:“不过身边就有一个。”
“嗯。”江随风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韦承柏很想向他解释一下,于是说:“是我合作伙伴家的弟弟,被娇惯坏了。”
“嗯,”江随风点点头,问道:“你的合作伙伴,是那天在酒吧见到的那位哥哥吗?”
“哥哥?”韦承柏问,忍不住想逗他,江随风的表情很少,话也少,可越是这样,越招得人心痒着想逗弄他:“只叫他哥哥?怎么不叫我?我都来找你了,连顿饭都不肯赏光。”
江随风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默阳知道了一定很高兴,”韦承柏又说:“那天回去后他还说,不知怎么地,就觉得你很亲切。”
“我亲切?”江随风问,想起自己那天对秦默阳的态度怎么也算不上亲切,但他又想听听秦默阳的事,就抬起眼睛看着韦承柏。
韦承柏想了想说:“还好,有点凶,但是也很可爱。”
见江随风依然看着他,像是在期待些什么,便又说:“我觉得我们真的很有缘分。”
电梯到了底层,叮地响了一下,梯门打开,江随风看到了正在等梯的黄氲佰。
自上次之后,黄氲佰一直在剧组没有回来过。
他戴着墨镜和口罩,遮得严严实实,几个工作人员围在他的身侧。
看起来既想低调又十分高调。
江随风跟在韦承柏身后下梯,黄氲佰上梯,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用肩头狠狠撞了江随风一下。
那一下很重,江随风狠狠撞在了电梯门上,但他既没吭声也没回头,紧跟在黄氲佰身后出了电梯。
黄氲佰似乎没想到江随风的反应这么平淡,电梯门合拢的时候,他挑衅地冲外面吹了声口哨。
江随风没停步子,韦承柏却停下了,他往后看了一眼,只看到电梯门闭合中的最后一点缝隙。
“刚才那人是谁?”韦承柏问。
“黄氲佰。”江随风说。
韦承柏打量了一下江随风,见江随风神色如常,才放下心来:“我还以为他刚才那声是针对你。”
“哪能?”江随风笑笑:“您想多了。”
两人说着话,进了一家西餐厅。
点了单后,韦承柏才继续起刚才的话题:“那些爆料以及你们公司的声明也都不是真的吧?”
“这是商业机密,我不太方便说。”江随风说。
韦承柏笑了下:“还挺敬业。”
“您找我……”江随风犹豫了下,还是问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上一世,韦承柏对他很好,特别喜欢他。
可即便他们订了婚,他也始终无法对他产生他想要的那种感情。
相对于结婚对象,他其实更像是把他当做一个很有安全感很可靠的哥哥。
有时候,有些事情真的特别奇怪。
比如,他喜欢路西野,路西野不喜欢他,韦承柏喜欢他,他又无法喜欢韦承柏。
很多感情其实从最初就注定了,根本没有办法改变。
他知道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有多苦,所以这一辈子,他不希望再牵连韦承柏了。
如果能做朋友最好,如果不行,那就不如陌路。
所以他很怕从韦承柏口中听到上辈子听到的一些话。
好在韦承柏只看了看他的棉服,问道:“今天没穿wuyun的衣服吗?”
“没有活动就不穿了。”江随风说。
他一个菜鸟新人,如果天天穿着wuyun到处招摇的话,也太容易招人恨了。
韦承柏的确很喜欢面前这个年轻人,特别喜欢。
在酒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有一种被什么击中心脏的感觉,酥酥的,木木的,一颗心跳的都比平常快一些。
那是他活到二十五岁,从未有过的感觉。
即便以前有过心动的对象,也没有过这种特别的感觉。
那时候他还没想太多。
对于成熟理智的人来讲,很少能有特别冲动的时候。
只是后来,秦默阳跟他提了一嘴两家联姻的事情,虽然是玩笑的形式,但他知道,秦默阳对这件事是认真的。
虽然秦默寻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而且一直很喜欢他,但他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秦默寻才多大,屁大点儿的小孩儿。
这个念头泛起来的时候,他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了江随风的脸。
这让他意识到,也许并不是什么年龄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如果对方是这个小孩儿的话,他或许根本都不会考虑就会答应下来。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已经回了h市,为此还特意托人去了三九吧。
可惜江随风已经离开了。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在几天后,他在制片人发来的电影资料中看到了江随风的脸。
故事开始,总需要一个契机,尤其他们又不在一个城市。
所以即便他看到资料时,wuyun已经将撤掉的资金补了进去,他还是再投了一笔钱进去。
“我看人很准,你信不信?”韦承柏说:“这部电影上映之后,你一定能火。”
江随风听见这话倒是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和他平时的笑有点不太一样。
身上的冷漠之意在这个笑里被一扫而空,看起来温软又柔和。
“谢您吉言。”他笑着说。
韦承柏没想到这样一句话就能逗他这么开心,自己也不由笑了起来。
饭菜一点点上来,两个人边吃边聊。
“我是想,在你红之前我们要抓住机会,”韦承柏说:“wuyun既然赞助了你服装,我们韦氏便把饰品先占住,不然你红了看不上我们就坏了。”
他喜欢江随风,但现在还不是表白的时候,必须先采取迂回战术,一点点打动对方。
江随风切牛排的手顿了顿,片刻后他说:“不好意思,我不戴饰品的。”
韦承柏这才注意到,江随风身上的确一件饰品都没有。
戒指,耳钉,项链……,甚至连围巾都没有。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只有他那个简单的背包和桌角那双折叠整齐的手套。
“你大概刚入行,还不太懂,”韦承柏试图说服他:“如果你是素人的话,饰品戴不戴可能没有太大影响,但是作为艺人,参加各种活动时,饰品是少不了的。”
江随风安静地听他说完,但依然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戴饰品。”
又说:“谢谢您的好意。”
“为什么?”韦承柏有点疑惑,大部分人会说喜欢或者不喜欢,说“不能”戴饰品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江随风抿了抿唇。
他没法向人解释戴上饰品的感觉,就像被海藻缠绕捆绑的感觉。
那让他窒息,恐惧,也绝望。
他沉默了片刻,说:“您就当我心理障碍吧,或者当我过敏也好。”
韦承柏看他片刻,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说:“包包鞋子总用的吧?还有手套。”
江随风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放在桌角的那副黑色手套,摇了摇头:“手套这副就够了。”
“我知道了,”韦承柏说:“那就其他你可以用的吧。”
江随风之前脸上泛起的笑意在提及饰品后又消失了,他变得重新客气起来,说:“谢谢您。”
与韦承柏分别后,江随风直接回了公司。
刚到楼上,他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是江莹。
还有一点时间,他便拐去了去吸烟室,将电话接了起来。
“妈。”他叫了一声。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江莹的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疲惫。
最近几天,她完全没心思去芳来,对江随风失去掌控这件事,让她心里像悬了一把刀一样不安。
而在拨这个电话之前,孙唯铭刚刚查清楚,江随风并没有在路西野那里,更没有联系秦家。
他究竟去了哪里?江莹完全想象不到他还有哪里可去。
可是只要他不在她掌控之中,她就不能安心。
如果不是为了秦家每年给的那笔钱,她就该在他年幼时就将他丢了,也没有现在的烦心事儿了。
“不是告诉您我找了份很好的工作吗?”电话放的外音,江随风的声音传过来,很轻快,甚至带着喜悦:“过几天一切准备好了,我想给您个惊喜。”
“妈不要什么惊喜,”江莹説:“妈妈只想见到你。”
“只有几天了,妈,您再忍忍。”江随风说:“您到时候一定会很高兴的。”
江莹还要再说,江随风忽然道:“妈,我同事叫我了,等晚些我打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