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白犹豫了一下,声如蚊哼:“玉谣。”
“虽然声音不大,不过还好本宫今夜高兴,耳力好听到了,”许玉谣一口饮尽杯里的酒,“不过明日开始,本宫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耳力了哦。”
闻言,谢白仰头干了酒,又沉默着重新倒满酒。
许玉谣看着杯子里又满上的酒,笑问:“怎么,子清今晚这是打算灌醉我?”
“臣并未这么想过。”
“又说错了。”许玉谣端着酒杯,晃了晃道,“今晚子清若是再说错一次,便罚一杯酒如何?”
“殿……”谢白一开口,就意识到自己又错了。
许玉谣笑眯眯看着她:“喝吧。”
谢白只好认罚,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明日太子殿下便要进宫了,陛下明日知道后,怕是要宣我们进宫,今晚殿下还是少喝些……”
“又错了。”许玉谣看她杯里还没添酒,干脆把自己那杯递到了她嘴边,“子清,请吧。”
谢白无奈,伸手去接。
许玉谣却绕开她的手,亲自喂她:“请吧。”
谢白只好就这她的手,又干了一杯:“玉谣,今晚我们还是少喝些,免得明日陛下宣我们进宫,还带着一身酒气。”
“无妨,”许玉谣道,“明日不管三哥去不去告状,父皇都不会急着宣我们进宫的,最早也要后日。”
谢白不解:“为何?”
“这种事,父皇定是要与三哥商量出个一二,才会叫我去的。这事单是商量,也足够他们商量个一天半天的。”
谢白点点头,深觉许玉谣对人心的了解简直出神入化。
“殿下……”
“请。”许玉谣拿过酒壶,给她满上,看她喝光又倒一杯,“子清再这么错下去,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故意错来骗我的酒喝了。”
“怎么会!”谢白赶紧解释,“我怎么可能故意喊错,实在是……”
看她一本正经解释,许玉谣噗呲笑起来:“你啊……那我问你,这酒好不好喝?”
谢白老老实实点头。
“那是这酒好喝,还是春风楼的好喝?”许玉谣酒量比不上谢白,此时几杯下肚,已是有些微醺。
“当然是这酒好喝!”谢白紧忙解释,“春风楼的酒,臣……我已经不记得是什么味道了,只记得当时我满心都是早些离开。”
“又错了。”许玉谣下巴一扬,“逗你呢,这么急做什么?”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谢白喝了酒,小声嘀咕。
湖心亭里十分安静,跟着来的丫鬟像是不存在一样,只能听到湖边偶有虫鸣声传来,许玉谣自然也听清了她这句嘟囔。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恩?”谢白诧异地看向她。
许玉谣给自己满了杯酒,端起酒杯:“以后,不高兴要说出来,受了委屈也要说出来,不满意的更要说出来,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这杯酒,敬‘敢说’。”
比起许玉谣而言,谢白真的担不上这句“敢说”,可她却被许玉谣说得有些心潮澎湃。
与她碰杯,谢白朗声道:“敬‘敢说’。”
喝完酒,两人相视一笑。
许玉谣又问:“子清,你喝过最好喝的酒,是什么酒?”
最好喝的酒?谢白仔细想了一下自己以前喝过的所有酒,最后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你猜猜,我喝过最好喝的酒是什么酒?”
这就更不好猜了。但谢白还是试着猜了猜:“是金枝玉露?”这是宫中特供,想来应该是天底下最好的酒。
许玉谣摇摇头:“再猜。”
还有比金枝玉露更好的酒?还能有什么?谢白想不出来:“真的猜不到了。”
“是你我成亲那日,”许玉谣突然凑近她耳边,轻声道,“你我喝过的那杯合卺酒。那是我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酒。”
腾地一下,谢白只觉得有什么在脑海里炸开,最后只剩下许玉谣那句“你我喝过的那杯合卺酒”,在耳边不住回响。
许玉谣退开之前,在谢白泛红的耳尖上轻轻亲了一下,又端起酒杯:“这一杯,敬‘敢做’。”
敢说、敢做,还真是许玉谣的作风。谢白嘴角不自觉上扬:“敬‘敢做’。”
酒一壶接一壶,许玉谣喝的不算多,但也醉醺醺了;谢白比她多喝了将近一倍,也是有些上头了。
铃铛看时候不早了,坐着船上了湖心亭,就看到自家公主跟那个男女莫辨的驸马,喝得醉醺醺的,对坐在那里,看着彼此傻笑。
“殿下、驸马,该回去歇息了。”
“铃铛?你也来喝一杯。”
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平时宴会,公主也都会喝酒,但这还是铃铛第一次看到,许玉谣醉成这样,当即叹了口气说:“殿下,奴婢不喝酒。夜深风凉,您该回去歇息了。”
“哦对,歇息。”许玉谣点点头,也不知道是真的意识到了,还是单纯的鹦鹉学舌。
“你,跟我一起扶着公主;你,去架着驸马。”铃铛看了一眼谢白,发现谢白似乎还没醉得这么厉害,于是安排了两个小丫鬟,跟自己一起把人扶上船。
谢白也不是没醉,只是她习惯了酒后自行禁言,所以看起来好像还算清醒一样。
下了船,谢白在丫鬟的搀扶下,还能走直线;许玉谣那边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铃铛跟另一个丫鬟一左一右搀扶着许玉谣,然而还是被许玉谣东歪西撞带得一会儿偏到路左边、一会儿偏到路右边。
“子清。”走着走着,许玉谣突然站住不动了。
“恩,臣在。”
“你又错了,罚!”许玉谣咯咯笑了起来。
满身酒气冲得滴酒不沾的铃铛险些也醉了:“殿下,您跟驸马都喝多了,不喝了。”
“恩,铃铛姑娘说得对。”谢白在后面附和道,“不喝了,喝不下了。”
“子清。”
“恩,臣在。”
“你又错了,罚!”
铃铛觉得,不接醉鬼的话才是正确的。
然而铃铛不接也没用,许玉谣跟谢白在回到卧房之前,一路上竟重复了五次这样毫无意义的对话。每次说完,许玉谣都要嘿嘿笑、咯咯笑,笑得铃铛把人都给伺候着躺了床上,耳边似乎还残留着自家公主那傻呵呵的笑声。
大概是喝得太醉了,许玉谣任由铃铛脱了外衣,躺在床上便睡着了。
看许玉谣睡了,铃铛又看看谢白:“驸马,奴婢伺候您宽衣?”
谢白双眼没有个焦点,也是醉得不清,但听到铃铛这么说,还是努力摆了摆手:“不必了,我自己来。”
有她这句话,铃铛也就没有再管她,直接带着两个丫鬟退了出去。
酒劲袭来,谢白只觉得困得不行,从桌边到床边短短的距离,似乎也有千里之隔。看了眼桌上的蜡烛,谢白随口一吹,把烛台拿到地上后,直接趴在桌上,就这么睡了。
第二天早上,两人是被铃铛的敲门声给吵醒的。
宿醉后多少有些头痛,许玉谣按着太阳穴起身,就看到谢白趴在桌上,睡得正香。
“子清,你怎么睡在这里?”
谢白揉揉眼睛,直起身,只觉得腰酸背痛,左胳膊已经被自己亚麻了:“昨晚实在太困了,就坐在这里睡着了。”
“铃铛呢?她怎么不扶你去床上!”
醉是醉了,谢白还没有断片,自然记得昨晚是自己拒绝了铃铛,于是道:“不怪铃铛姑娘,是我自己拒绝去床上。不说这个了,公主还是先去问问铃铛姑娘,这么急着敲门,是不是有什么事。”
“恩。”看谢白揉着自己的胳膊,许玉谣道,“以后可别睡这里了,看你脸上压得印子,太傻了。”
等许玉谣出门去问情况,谢白活动了活动有些僵硬的腿,走到了铜镜边。只见自己因为朝着一个方向趴着,脸上果然压出一道明显的痕迹,确实好傻。
伸手在脸上揉了揉,谢白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嘴角竟高高扬起。
许玉谣拉开门,就看到铃铛一脸急切地站在那里。
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太阳,似乎已经晌午了,许玉谣问:“这个时辰,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殿下,宫里来人说,陛下宣殿下跟驸马进宫。”
“什么时候?”
“现在。”
许玉谣愣怔片刻,又问:“可说了什么事?”
铃铛摇摇头:“没有,但说了很急。”
糟了!许玉谣觉得自己昨晚说的话好像说太满了!怎么会今天就宣她们进宫呢?
焦急也没用了,许玉谣对铃铛说:“你先去应付着宫里来的人,我跟驸马收拾一下立马过来。对了,叫两个人带着熏香过来,要快!”
“喏。”
回到卧房,不等谢白问,许玉谣就直接说:“快快快,收拾一下,衣服换一下,洗把脸!”
“怎么了?”谢白并没有听到门口两人的对话。
“父皇宣我们两个进宫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打算一口气写完这段情节一起更,结果高估了自己
第一次写到4000字的时候发现,写跑偏了,于是删了重写……然后,就拖到了今天
还是没结束这段剧情
对不起,给大家磕一个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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