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楼上,亚吉·西扬紧张万分地抖动着脸上的老年斑,眼珠动也不动,在几名忠心奴兵的护卫下,顺着阔大的射击窗孔,看着这里的最为焦点,最为焦虑的战局。
“把其余城门和塔楼的生力士兵都调过来,对的,没错。其他营地的朝圣者是没办法对我的城垣造成伤害的,只要夺取这条木桥,或者那边的舟桥,我们就能焚毁掉敌人的攻城器械,踏平这里,踏平这里!”接着,安条克之主再度神经质尖叫起来,用戴着指环的手,点着被疯狂人群环绕,到处都是激烈残酷攻防战斗的桥头堡,喊到。
“喂,牧首我的父亲。”在亚吉·西扬不断高喊的时刻,下面城道上的亚美尼亚士兵普拉吉特焦虑不安,也在不断呼喊着牧首的名字,因为他看到,被铁索悬挂在塔楼墙壁上,三面信号旗帜飘扬下的安条克牧首,看着下面的血腥战场,开始按捺不住,放肆地笑起来,大笑起来,越来越大声,好像对着他头顶上踏着的亚吉·西扬的嘲弄!
第10章 血战拒马墙(下)
“是谁,是谁在笑!”很快,亚吉就站在塔顶上,发出了愤怒的咆哮。他身后的贝伊和奴兵互相对视着,表示答案显然易见。
亚吉将靴子狠狠踏在了窗孔的砖台上,踏得碎末灰尘直下,接着奴兵纷纷踩上去,将约翰牧首的铁索拉得咯吱咯吱响,下面城道的普拉吉特吓得急忙抱头鼠窜,但牧首却毫无畏惧,双手被铁索牵拉着,慢慢擦着墙壁而上,干枯瘦削的手臂毫无血色,可是还在高亢地吟诵着对主的赞颂:
这是山顶的节刑,
涂满鲜血犹如我凄苦而闪亮的荆棘,
世界是我的忧伤,上帝的玛利亚在忧伤!
接着,蓬头垢面的牧首老人家被牵扯进了塔楼,突厥奴兵猛烈地毒打他,用马鞭抽着他的背脊和头发,牧首滚在地上,缩着身躯,碎发与尘土满地飞舞,“不要打他!”亚吉抚摸着白色的长胡须,很有威势地喝止住,接着将靴子踏在了牧首的脖颈上,“给这个口不择言,不知道感恩的家伙,喂吃野橡子!叫他享受不洁的猪猡般的饮食!”
桥头堡三面的拒马墙下,攻防战斗也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的境地,德意志兰的双手剑士还在列成斜线阵,誓死捍卫着正面的拒马墙和水壕,杀得不断扑来的突厥人人头滚滚,自己也多被飞蝗般的箭矢射杀射伤,而在另外两侧,富图瓦士兵和重装的突厥武士,已经列着队,或者拉坏了栅门,或者握着荆刺和树桠,攀爬翻越了墙垒,进入了桥头堡的内围当间。
头盔和头巾下的眼睛,惊恐地四处抬着张望:但见入口和内围处相连的地方,居然又筑有三面城墙,和弯曲狭窄的通道,两侧同样插满了荆刺,上面再度人影攒动,箭矢、石块密集射下砸落,形成了如同怪兽血口般的屠杀陷阱——这原来是新月教徒最擅长的,在堡垒入口处设置的“屠坑”,现在却被守卫者旅团给学习来了,最后抛下的是杂着沥青和硫磺的火罐,火光顺着墙壁内,熊熊燃烧起来,接着许许多多的富图瓦士兵带着火焰,如同群被猎杀而惊奔的野兽般,从入口木栅处重新跑出,接着纷纷倒伏在水壕当中或边沿死去,而那群重甲的突厥武士更不必说了,因为铠甲不利于逃脱,全部被射杀烧死在内围墙中,几乎没人跑得出来。
血腥的搏杀愈发激烈,一面土墙内外,双方都在互相捡取抛掷发火罐,生死存亡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并且不断有暗孔被长矛抵穿,将正在攀附而上的富图瓦士兵自腹部刺穿,对方往往只是爬着爬着,接着浑身抽动下,慢慢就垂下身躯,再也不动了。其后的士兵见状便蜂拥而上,同时持着几根长矛,对着那孔猛戳猛刺,直到鲜血渗出为止。
桥那边,旅团大营内,梅洛面色凝重,看着不远处桥头堡的厮杀,接着举起手一个接着一个下达命令。
“增援一百名意大利老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