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算了,现在找应许不是瞎添乱么?只会让应许更担心。
应许找应英姿说开了吗?应英姿能接受这件事吗?应英姿万一想不开怎么办?应英姿要是告诉给爷怎么办?
他躺着躺着忍不住就胡思乱想起来,越想脑仁就越疼,后颈腺体的位置一阵阵的发着烫。
白知景觉得太难太难了,他好像有一点儿明白长大是什么意思了。
以前他觉得长大就是要保护应许,爷出事那年他上四年级,就在前一天爷还骑着自行车载他去逛公园,后一天爷的腿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那是白知景第一次见到应许哭,应许跪在爷的病床前,深深垂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地打在雪白的床单上。
白知景吓坏了,他以为应许的腿也被打伤了,也不能站起来了,他想上去问应许怎么了啊,是不是哪里痛呢,但他不敢过去,他看见应许的肩膀在颤抖,他怕自己轻轻一碰,应许就碎了。
他要保护应许,他要长得比应许还高,他弄了一个野熊帮,胡同里哪个小孩儿要是敢说应许坏话,他第一个冲上去开揍;既然警察帮不了应许他们家,那他就做个恶棍,叫谁都不敢再欺负应许和爷。
白知景以为这就算是长大了,他没少为了应许和别人干架,总是边嗷嗷哭边被赶来的应许拎回家。
应许总说他是傻瓜蛋,说他是糊涂虫,说他是长不大的小家伙,白知景不服气,他能为应许出头、能为应许打架,那他就是站在应许身前的保护神。
但这个发着烧的凌晨,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不是这样的。
白知景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他只是觉得难受,哭都哭不出来的那种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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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应许买完早饭回来,发现应英姿趁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出门去学校了,白知景裹着大棉袄,坐在榕树底下冲他招手,像个小熊猫。
白知景后来一直没睡,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听见应许骑着车出去了,接着又是一阵细细簌簌的动静,他还以为是应许回来了,出门一看,才发现是应英姿要出门。
他站在门口,想给应英姿打个招呼,但应英姿看都不看他,就好像根本没这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