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掌柜叹口气吐苦水:“如今愈发比不得往年,这生意实在难做,我卖些手镯簪子耳环,他卖些万花筒骨牌泥美人,皆小本经营赚得轻薄利,铺里伙计整日里吵闹着要加工钱,不能得罪,还指着他们招揽买卖,请潘娘子多体谅,想我们在这数年,规规矩矩从未拖欠租钱,烦您卖个人情,给我等一条活路。”
潘莺佯装不解:“我不过是个无知妇人,哪里懂什么生意买卖!”
薛掌柜索性挑明:“这几日我同丁掌柜被房牙子缠着,不过隔条街恰空出两个门面,比此处十两银子的租钱便宜二两,烦潘娘子体恤,降些租钱”
潘莺看他欲言又止,笑道:“直说就是!”
丁掌柜插话进来:“因是老租客,还望免去押三月的银子。”
潘莺心如明镜,知他们见换房主,欺她女流,趁机想讨三分利,纵是讨不了,也可扼她涨租之念。
略思忖,方微笑道:“租期下月底还早的很,容我回去同老爷商量,再给你俩信儿就是。”
也不多留,随便客套几句,迳自往宅子去了。
且说这月十五黄道吉日。
天方清常府就抬来一顶大红轿子,锦衣厮童拎四对灯笼,请得官媒扶轿,福安跟轿,一帮丫鬟婆子随着,后还有十数奏乐人凑一队。不多久运嫁妆的挑夫及车马也赶来,说实在话,潘莺哪有钱置嫁妆,也是常燕熹前些日送来的,以撑门面。
因需潘衍这小舅子送亲,而他正睡回笼觉,只道日头还早,赖着不起。
潘莺晓他心底不甘,由着阿弟使性子,请众人在堂屋吃甜汤等待,又叫过福安低道:“怎这般大的阵势,倒让人觉得心底慌张!”
福安笑嘻嘻地回她:“怕甚!平国府在京城是什么样的人家!二老爷成亲,闹翻了天也无人敢说半个不字。”从袖里掏出把柳葉糖给巧姐儿,巧姐儿手小抓不住,哗啦啦掉一地,燕十三帮着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