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行的台阶高,少年郎走路也不安分,两阶并做一阶下。
这把嗓子刚脱了稚嫩脆响,已经是沉闷低哑的男声了,与他撒娇的语调不大相称。
不过也能听出来,这少年定然是被宠着长大的。
陕州的石榴最好,饱满丰盈,艳丽甜美,籽肥渣少,不过隆冬时节,自然是没有了。
“回回出来就晓得找各种果子甜嘴吃,就算有石榴,埋在雪罐里带回去也失了新鲜,淮月她什么没吃过,要你个干巴的果子吃?她那般好模样,出身又好,爹升官,娘有财。我偶尔去江府,都能碰见陈家那嫡孙守着她,你要是真有什么想头,这趟回去就收心好好读书,整天上蹿下跳的能有什么出息?”
这声音和絮絮叨叨的语调无比熟悉,荆方一震,从驴背上跌落下去,正好压在那少年身上。
“哎呀,阿伯,是这驴崴了脚,还是你发昏了?”
他倒没生气,有些好笑的揽着荆方的肩头把他扶起来。
两人一对眼,他挠挠头,不解的看着忽然就红了眼圈的荆方,道:“跌得很疼吗?我可给你当垫子了啊,莫讹我!我舅舅在这呢!”
荆方顺着他的转身动作看去,就见多年未见的胡沁正立在他身后,神色复杂。
“楼安,跟掌柜的提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