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是谁先向对方伸出手。
指尖触及之处,将暖意点燃成漫天大火,迅速将温水煮得沸腾。
昏昏沉沉间感到干渴,她便忍不住从刀尖舐取腥甜蜜意,哪怕被割伤,痛极也近乎愉悦灭顶。
而那株红莲,就仿佛扎根在她的另一处伤口,贪婪至极地不停啜饮着鲜血。
分明是可怖场景,阿素落却心知,传遍四肢百骸不可控的炽热战栗,是因着那勃勃潜动于深处的硕丽荷筒,正如“一叶穿花底,醉吸月露凉”。片刻也不肯放过她,定要令那道绽放到极致的伤痕无数次被剖开,甚至不得愈合。
“如若从来求不得,便不知其苦。而今,既与你得了欲境极乐,我自是不舍,岂能不生耽恋之意?”帝释天渐沉如叹息的慢语呢喃,一时远在天边,一时又近在身前。
红绸不知何时已被扯断垂落,像只无翼蝶般被钉死在宝座上的阿素落骤然失神——
天地被倾覆颠倒,但见红莲伫立在狂风中摇摇欲坠,花瓣飞旋如泼血,被卷到了云巅之上,再跌入灵河水底,溅起灼灼星辉。
就连殿内高悬的轻纱软幔,也被风吹得起伏翻腾。
再从那场迷离绮梦里醒来时,阿素落整个人好似被吸干了元气,恍惚不辨朝暮:“已是夜深了?”
“司日之神当值又过一轮了。”帝释天轻柔地拥着她,倒像是与她同生共死过一回。
阿素落愣住:“莫非此时,是第二日的夜晚?”
帝释天的眼中有欲念弥漫,已不复明彻,数瞬之后才应道:“对。”
他的双手以抚琴之姿,自宝座而上,抵着一道温润凹痕,将那片光洁如玉的凝脂缓缓按在掌心。
殊胜殿内依旧晦暗,暗香旖旎散逸,纱幔层层飘飞。而今在阿素落看来,背后的巨大宝座也无异于罗帐锦榻。
因此,察觉到帝释天再度迫近的意图时,她险些魂不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