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隐从不与两个小和尚提起他们议论的事,或者说,是能不说话他便不会轻易开口。
故而两个小和尚刚来时,险些还以为师隐是个哑巴。
师隐听见他们这样说起时,不由得无声哂笑,他转过站到轩窗前,看着窗外那池更残败了些的莲塘,想,哑巴……也没什么不好的,且他如今这样,不也正是在做一个哑巴吗?
深秋一去,很快便入了冬。
今年的天确实是比往年时都要冷一些,但与师隐无碍,一是他不出精舍,二是大兴寺的僧人早已经就都准备妥当了。
大约是被特意关照过,又或许是大兴寺不缺香火钱——所有送到精舍来的用物全是上好的,就精致到烧火的炭盆沿口上都有一圈莲纹装饰。
师隐从不在意这些,他仍只是潜心修他的禅。
又冷了一个多月,天终于落了雪。
雪是在入夜时下起来的,前半夜还没什么动静,到了后半夜,风大雪也大了,雪成团粒似的砸在精舍的房顶上,叮叮咚咚的,很张狂,风也呼啸着作陪。
师隐就枕着这风雪声入眠。
第二日,师隐醒的比往常都早,但并没有出门,甚至连窗子都没有要打开来往外瞧一下的意思。
他只是在屋里洗漱过,又简单地用了早饭,就去书案前坐了下来,屋里暖和,墨也没有凝冰,师隐润了笔后,便继续写他昨日还未写完的经文。
我常知众生,行道不行道,随所应可度,为说种种法。
他不大喜欢雪天。
忽然,师隐顿了一下,提着笔停在那里,垂着眼眸看向纸上的字迹,眉心微微蹙着,须臾,他放下了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