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辅康独自一人坐在宾客散尽的首席上,面前是歪倒的酒盏,满头银发在夕阳的笼罩下暴露无遗,更显衰老。
他已是醉酒,高大的身子佝偻了起来——也许,他早就佝偻了身躯,只不过是平日里强撑着腰背,所以才没那么明显罢了。
可即便醉成这样,他也能将目光牢牢的锁定在这一边,对着林纸鸢背后的季明烨微笑,这微笑中饱含期待和赞许,笑得十分持久。
林纸鸢看着面前这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心中不知为何,居然联想到了林全安。
若她以现在的模样回到林家镇,只怕林全安也会这样冲她笑,也许也能笑得这样真诚与可怜。
可是父亲对子女的伤害,真的能凭借着这样的一笑,就消弭了去吗?
林纸鸢拧起了眉,回头看去,发现季明烨也看到了季辅康的醉态,他的脸色,也同林纸鸢一样,复杂且凝重。
下一刻,季明烨收回了眼光,拉着林纸鸢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季明烨牵着林纸鸢的手,走回了世安院。
这一路,季明烨走得踉跄,倒像是真醉了一般,林纸鸢几乎有些扶不住他,约莫走了两刻钟的功夫,才终于看到了世安院的匾额。
林纸鸢已然力竭,刚想扶季明烨走进去,可季明烨站在了院门口,却是不肯再往前走了。
“纸鸢,我父亲从未对我这样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