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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也是贵家结饰台榭,民间争占酒楼,膏蟹桂酒香飘朱门,宛似神界仙都的飘渺无忧。

可平川是个小地方,论繁华自是比不上鄞城,然而热闹却也是一样的。

尽管卫家堡的乱子还没彻底过去,可那也和寻常百姓无关,祭月赏月吃月饼,花灯猜谜烧宝塔,除了街上多了些形色匆匆的黑甲士兵、往日里鲜艳招摇的县令多穿了几天官服以外,没什么能拦得住这热闹节日的喧嚣。

尤其听说那位住在客栈里的瑞王殿下,一早便启程回了京,平川县令大感肩上压力顿消,一掷千金与民同乐,定了会沧斋八十坛桂花酿送于街上商贩,猜对灯谜者处原有礼品之外,再加一小坛桂花酿!

一大坛酒就是十小坛,一小坛桂花酿已经够寻常三口之家半个月的开销,八百坛酒也就人傻钱多的宋县令送的出手。

要说宋县令在平川的人缘也真是没的说,百姓们见惯了搜刮民脂民膏自己享乐的贪官污吏,自己花钱给百姓买吃买喝的县令这怕是头一个,连带着他们对买官的纨绔子弟都没了那么多白眼——买官没什么,我们县令的官就是买来的;

当官的没本事也没什么,他们这小县城,顶了天的事就是谁偷了谁家的牛,谁又偷了谁家的媳妇,偌大一个县城,怎么还找不出几个聪明有脑子的呢?干嘛非得去找县令!

说来有意思,平川县的刑具基本就是个摆设,这些年还没听那衙门里传过什么惨叫出来,宋支衾又是个极好脾气的人,按说大家对县衙并不畏惧才是,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早先县令刚上任的时候,偷鸡摸狗、问候祖宗的事还会闹到衙门里,可他们家县令判不清这些,往往都是顶着一张叫女人看了都自愧不如的脸一本正经的听着你们白扯,扯完了还会让人把他没听明白的细节再一一详述,一天下来,单是说个来龙去脉都能让你说的口干舌燥,他还没有办点不耐烦的一一重复,可他这张脸又实在让人发不起什么火气,只能把告状的人都磨得没了脾气——他不告了。

最出名的当是当地的一个偷盗惯犯,屡教不改不说,还养了一身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大无畏,宋县令抓到他的第一天喝了点酒,人一醉话就多,整个衙门的人都躲着他。没办法,他把这位惯犯提了出来,对着他念叨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