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开致有点闹不明白,死不是他爹吗?她方才又没说前公爹的不是。

“我阿兄死了,堂兄也死了。”张家两房,只剩下张申一个嫡系男丁了。

岑开致一剪子斜过来,鱼鳞成片剥起,倒很爽快,她口吻如常,道:“我可没这本事。”

张申冷冷的看着她,道:“大理寺要重审此案,挖出当年参与舞弊的举子胥吏,牵扯甚广,有人要杀人灭口也不奇怪。不然,你何以如此走运,能够提前出狱?”

“张公子也是读书人,难道你觉得彻查此案有错?”

岑开致临出门前搁在炭炉上慢煲的鸡粥快好了,细腻温润的米香从砂锅缝边逃逸出来,张申不可自抑的咽了口沫子。

他身上两重孝,家中仆妇散了大半,母亲又无心理家,好些时日没正经吃过一餐饭了。

岑开致窥见他的窘态,却没有开口留饭,她不想再与张家人有瓜葛。

张申虽明白是兄长负岑开致在先,可这张莲瓣似的柔嫩面孔上,全无半点愧色,好像整个张家,乃至她作为张家妇的那两年时光,在她心中半点份量都无。

“你好自为之!”

木门被他冲撞开去,又被夕阳余晖缓缓的推了回来。

岑开致这一道糖醋糟鱼用的是油糟法,刮鳞入油锅炸过,然后刷上蜜水一条条的码进瓮中,用糖醋汁慢慢的煨。

馥娘和岑开致都来自盛产河海鲜味的明州,两人比邻而居,打小一块长大。

岑家祖父靠卖鱼酢发家,也是家学渊源,什么杂鱼虾米经岑开致一调弄,滋味总是说不出得好。

可馥娘是个没口福的,偏偏不会抿刺,一吃鱼就露怯。

不过这糟鱼骨刺酥而皮肉不烂,甜酸开胃,于馥娘来说正是搔到痒处的好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