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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开致胡思乱想着,听见仆妇提点她小心门槛,下意识抬腿迈了进去,一抬眼看见坐在珠帘后的柳氏。

“来了。”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微妙的不知所措,“坐吧。”

岑开致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就近坐下了,一间屋子也就两丈长,两人间就隔了一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苦药气。

珠帘是岑家从前的旧物,夏日里常挂在柳氏内室,水晶珠依着从大至小的次序串起来的,仿佛冰凌渐融,水落成线,望之,眼睛都觉得发凉。

岑开致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总爱把玩这副珠帘,只是……

“如今天还冷,娘把这珠帘挂出来做什么?”

柳氏避而不答,只问:“你真要嫁那个,那个刑官?”

“嗯。”岑开致道。

柳氏默了半晌,岑开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听她又絮絮道:“我生得你这样一张脸,还是有些用的。他,瞧着是骇人了些,不过身份说出来也还算体面,其实我原先给你在临安瞧定的人家也不错,是你施叔父的表亲,祖祖辈辈造宣纸的,那家的儿郎规规矩矩,你太有主意了些,嫁与他岂不更好拿捏?”

岑开致听了一会,问:“临安造宣纸的,可是陆家纸坊?”

“是啊,是啊。”柳氏有些雀跃,“你知道?”

岑开致知道,因为李氏给备下的礼单里有这家的宣纸,那日李氏还随口闲话了几句陆家的事。

“那倒真是好人家,不过,是他家的大郎,还是二郎?”岑开致静静地问。

柳氏摸了摸脖子,道:“他家的大郎长得也是齐整一个人,就是,就是有些口吃,撑不起陆家的生意。”

口吃事小,再不济,哑巴也能看账写字,可用李氏的话来说,“生得像一团麻糍,软绵绵立不住,白白扁扁的,一脸肥痴。”

这样一个郎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