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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听说佛爷普度众生,咱去投奔他,他必定会替咱们打个掩护。只须喘过这口气儿,天一亮,咱就直奔大营。”郝春说的有鼻子有眼,秾丽眉目微扬,似乎总有挥洒不尽的热情。

于是那几个大难不死的骑兵就信了。只有一个弱弱地问了句。“将军,咱躲这个洞不行吗?”

“马进不了山洞。”郝春皱眉一瞬,然后又迅速放下愁绪,把两粒小虎牙露出来,带笑骂了句。“马跑了,天亮后咱们走路回去?”

那倒是。

众人皆彻底信了他,重又灰头土脸地爬上山崖,找到各自的马,抖擞精神继续往郝春说的那座丁谷寺去。

亥初。

陈景明在帅帐内久候郝春不至,忧虑这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但是再一想,他又疑心郝春这厮就是不服气被压,借口哨探,跑了。

帐内烛火通明,陈景明静静地坐在案头前,手握书卷。一双点漆眸落在书页上,字个个都认得,就是读不下去,心思跟着帐外的风雪飘出去很远。眼前一会儿是昨夜旖旎,一会儿又是那厮秾丽眉眼,奇异的是,他眼前出现次数更多的,是与那厮的第一次初遇。

永安十年夏郝春一袭紫衣冒雨冲入伏龙寺,那夜暴雨黑天,廊下有人提着马灯立在那里拍门,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骂他。然后郝春那厮大剌剌地迎面闯进了他视线,紫衣叫雨淋的透湿,黑纱额罩下眉目清俊,丹凤眼雪亮。

“君寒,”郝春滚鞍下马,执着乌黑马鞭走到他身前,笑嘻嘻地调笑。“你且伺候小爷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