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的地址,还留着吗?”
惶惶中,琥珀色的酒从杯中跳出来,冰凉地溅落白盈盈的手背,像从描了黑眼线的眼眶里哭花的一片脏泪,激得她一惊,甩开他,跳下椅子,晃晃悠悠推开人群往外头挤。
祁天盯着她的背影,仰头把那口酒含进嘴里,也跟上去。
白盈盈在五光十色的街上走,流丽的霓虹紫一片,蓝一片的在她身上闪过,钉不住,她统身是黑的,黑的头发,黑的旗袍,拢在影子里的细脚腕,下面踏一双顶黑的鞋子。
可皮肤生得真是白呢,祁天在后面笃悠悠地跟着她,还有那段腰,不知有没有一尺九,可能不到一尺八,也许要用手量,在她愤怒的黑眼睛里找一找答案。
寻欢作乐的街上,形单影只一个女人,祁天不敢离远,眉头压着眼睛瞪了一路,才把那些跃跃欲试将她当目标的男人都吓退。
等他们从丽都的光里走出来,道就清净了,举头一轮明月洒下霜似的清辉,旁观者的冷眼一般高高挂起。
眼看着她醉着沉下去,祁天揽腰圈住她:“小心。”抱定了,才觉得真是不到一尺八,是穿洋装都不需要束腰带的身材。
她应是醉了,一步没有站稳,黑色的头发牡丹一样散开,遮住半边因酒酡红的腮颊,祁天有点惋惜,如果这抹俏色是为了他而绽放,必定要更好看些。
他望着挂在怀里的黑牡丹,碎头发下支出来的一点点冷白色的下颚,温声道:“你醉了,夜里一个人不安全,我送你回家。”
可白盈盈不承情:“别跟着我。”
鞋跟在路面上留下一串颠三倒四的乱音,白盈盈扶墙,步趾凌乱地扑进灭灯的无光路。
祁天一时有些愣,痴痴盯着掌心,明是什么都没有的,他的姿态倒好像还搀着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