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霜虽有惊异,但仍在怒中,冷声道:

“那我倒是要谢谢玄王殿下救命之恩了。”

叱炎不语,只是低头浅笑,披散在侧的墨发挡住了他俊美的侧脸,却掩不住他目中灼亮而又残酷的光。

辰霜将他的神色一处不露地看在眼里,断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若我猜得不错,祁郸人此番千辛万苦来找你,是不是想向回鹘借道甘州,突袭大唐边境,突袭我凉州?”

叱炎将一只手掌张开,抵在刀柄之上,刀身直立,尖头触地。他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柄头,尚未干涸的血迹不再凝固,转而一点一滴流下,将地面的石雕菡萏纹染成赤红,如同一朵开在血池之上的红莲。

听她提起凉州,他心中刚才被软玉温香埋下去的无名之火又涌了上来,再也无法收束。

“你已落入我手,死到临头,还有心有闲想着凉州之事。真是可笑至极。”他笑了一声,似在自嘲,对她道,“你不会以为,我还会对你像之前那般心慈手软?”

辰霜面无惧色,似是早有预料,沉声道:

“你我之事,你我之间解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回鹘与大唐已有盟约在身,怎可背弃违约,将甘州让于祁郸?”

“盟约?”叱炎皱眉,嗤了一声,道,“你们唐人个个都是骗子,我又为何要死心塌地,遵守盟约?”

“你,无耻!……”辰霜银牙咬碎,抬眸道,“你要如何,才肯善罢甘休?”

“如何?可你现在身上,还有何筹码,可与我如此谈判?”他望着她秀气的眉峰高高蹙起,眼中的光渐次黯淡了下来。他心中既是愉悦又是惨痛,冷笑着继续刺痛她道:

“让我来猜一猜,你是否此刻在后悔。后悔当夜没将刀尖插得再深些,再用力些,好让我这双眼永永远远闭上。”

辰霜闻言,遽然抬首,死死望着他,紧抿着唇。

叱炎冷酷的眸光扫过,似是一道长鞭,一抽一抽地□□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