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红红很是不以为然的说道:“监生搞不出大乱子来,你把那些重要的人看牢了就行,要是倒不出手,就直接关了国子监,将他们遣散回各地。”
单箐知道她向来烦这些读书人,可如此做法实在太过意气用事。就算长公主说的是玩笑语,她也不能当做玩笑话来听,故而笑着说道:“比起那些公文堆里长大的世家子弟,阴谋罐子里泡着的勋贵后人,只会舞文弄墨的太学生放在那里碍不着事的,还显得贵主兼听齐明。”
寇红红不以为然的笑道:“我记得幼薇七岁开始读的韬略,姨母还怕你年纪小误了心志。”
何家有一双女儿,姐姐礼聘入宫为后,妹妹则嫁入单家。幼薇是单箐的闺名,她与寇红红是表姐妹。
单箐斟酌了下语气,劝道:“当时读七韬五略数遍,还是有些启发的。”
寇红红开怀大笑,说道:“写韬略的人哪个不是一生落魄,颠沛流离的。若书写的有用,他们早就飞黄腾达了。看他们的书能学来谋断,是幼薇天资高。”
单箐只能无可奈何的笑笑。
宫女纷纷躬身后撤,行动间的裙摆好像浪花涌动,人退去也正如海水退潮。
装扮整齐的寇红红一马当先的向外走去,才迈过门槛,就感受到了外面清新的空气,立即对身后的宫女说道:“去把里面的香熄了,再熏下去人脑子都要熏坏了。”
单箐跟在她身侧,好看的眉头突然颦了起来。
紫丝步障在如水的月光里绵绵延延了一路,头发花白的赵祭酒在殿宇前躬身等候。寇红红下了步辇便笑道:“这别馆冷冷清清的,赵祭酒放着热热闹闹的国子监跑来躲清闲,真是好兴致!”
赵祭酒自然知晓寇红红言下挖苦之意。他自诩清流,国子监的事情只在朝堂之上公论,并不经过长公主府,而今事到临头才求在门下,确实有损颜面,只好苦笑着说道:“国子监不过三进院落,讲师学生五百余人聚于一处,那抵得上别馆清幽怡人。”
寇红红见他此刻奴颜媚骨的讨好,也不纠缠于他平日里的自负,等众人进入室内落座后,就令他详述来意。
御史和监生向来掌握喉舌之利,民间舆论大多跟从他们的导向。与其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倒不如说“防士子之口”更为妥帖。
半月前众多监生在敬一亭曲水流觞,挥洒笔墨,抒怀畅臆。他们的拥趸将此间诗文笔录成集,在坊间发行流传。这些诗文有俗有雅,俗得戏谑诙谐,雅得幽默风趣,然而其中大半诗文皆在影射朝堂。御史李幅风闻此事,有意借此滋生事端,便邀那些本就对长公主心怀不满的监生密谋,准备两日后在丹凤门集会造势,要求长公主还政于君主。
“臣见诸监生行事鬼祟,再三探查才得知此事。监生们涉世不深被人利用,臣亦难辞其咎。”赵祭酒沉痛的说道,还有两滴老泪落下。
这么简单的事?寇红红挑眉看向一眼单箐。单箐也笑意盈盈的看向她,然后转头对赵祭酒说道:“老大人为国操劳半生着实辛苦,不必为了那帮乱臣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