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箐安抚片刻后,赵祭酒见长公主一言不发,却又续杯不停,便知情识趣的告辞离去。
寇红红歪着身子靠在案旁,摆手阻止了宫女续杯,看着宫灯下晶莹欲滴的葡萄,懒散的问道:“赵幅是何人?”
单箐正襟危坐,回道:“赵幅是开成十七年的进士,并州人氏。他平素独来独往,深居简出,在朝野间有些清望。”
寇红红听到这里对这个人有了些记忆,于是说道:“就是那个老鳏夫?”
单箐回道:“是。赵幅此人是既无妻子儿女,又无知己好友,于江湖之远算得上独人。他不与乡党同僚交游,又不和座师同年往来,于庙堂之上也称得上孤臣。”
寇红红冷哼一声,捏碎了葡萄,汁水溅了一手,厌烦的说道:“看起来倒是毫无破绽。”
单箐从宫女手中的托盘里拿过香帕递给了寇红红,轻描淡写的说道:“有没有破绽皆在人为,关键在于贵主觉得他背后有没有人,那个人是谁。”
寇红红接过香帕净手,没有说任何话,姣好的面容在成排的银烛映照下显得阴晴不定。
风静闷热,夏夜越发难熬。
“折腾了那么久,该安定下来了。”寇红红下了决断,她面露疲色,单手揉着额头,双眼微微闭合。
单箐闻言放下绡白团扇,贪凉的将手浸入沉李浮瓜的冰水中,舒服的打了个寒颤,拍了拍晕红的脸颊,然后起身告辞离去。
任别人多少阴谋诡计,她都以强力破之。寇红红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和鹅黄的衣袖,唤道:“幼薇留步。”
单箐不明所以的转身,对着半躺在高位的人拱手合抱,恭敬而耐心的等待下文。
“你回去路过北衙见下陈巍,告诉他延英殿后边野草横生,这苦热天的,内监们气虚,使不出什么力气,已经几天了都没弄好,命他调些人过去帮忙,三日内务必除净野草。”她语气平常,如同一个普通人家的姐姐关心自己弟弟家中的杂事,生怕别人不尽心竭力,非要自己亲力亲为才放心。
“单箐明白。”那女子裹挟着殿内的凉气走入闷热的夜色,走和来一般的潇洒。
寇红红熏熏然倒在侍女身上,衣裳全是酒气,睡眼朦胧的准备安寝,宫女扶着她摇摇晃晃的上了凤辇,在附近随意找个了宫室,上了床榻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