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会去!”
佛罗多看到前路被拦,更加着急起来。
“至少来待一阵吧?”
“我的城离此并不远,从那边去魔多比从这里去也远不了多少。我们已经在野外待了这么长时间,你在采取行动之前需要关于敌人的情报的消息。佛罗多,跟我一起走吧。”
“如果你一定要去冒险,那么你动身之前需要休养生息。”
波罗莫友好地将手搭在佛罗多的肩上。
“不,你误会了,我是不会去的。”
佛罗多察觉,那只手由于压抑住的激动正在颤抖。佛罗多迅速退开,充满警惕地看着这个几乎有自己两倍高,力气更是比他大了好几倍的高大人类。
“你为什么这么不友好?”
波罗莫脸色不悦道。
“我是个堂堂正正的人,既不是偷窃的,也不是盯梢的。现在你知道了,我需要你的魔戒;但我向你保证,我并不渴望保有它。你愿不愿意至少让我试试我的计划?把魔戒借给我!”
波罗莫一脸急切,双眼发亮。
“不!不行!”佛罗多叫道,“会议决定,将它交给我持有。”
“大敌若是击败我们,那就全是因为我们自己的愚蠢!”
波罗莫喊道,“真气死我了!笨蛋!死脑筋的笨蛋!自投罗网去送死,还坏了我们的大事。真有任何凡人有资格获得魔戒,那也该是我们英勇的刚铎人,而不是半身人。若非不巧,戒指也不会是你的。它本来有可能是我的。对,它应该是我的。把它还给我!”
波罗莫吼道,蓦地跃过来扑向佛罗多。他英俊正气的脸孔扭曲得十分狰狞,双眼中燃烧着怒火。
两人扭打在一起,佛罗多闪向一旁,他颤抖着,拉出挂在链子上的魔戒,就在波罗莫再次扑向他时,他迅速将戒指套上了手指。他消失了。
波罗莫倒抽一口气,惊讶万分地瞪视了一会儿,然后疯狂地奔走了一圈,在岩石和树木间到处搜寻。
“卑鄙的骗子!”
波罗莫大吼大叫道,“我一定会抓到你!我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了。你会把魔戒拿去给索伦,把我们全都出卖。你只是在暗暗等候机会,好在困境里离开我们。诅咒你和所有的半身人,你们都去死,都堕入黑暗!”
就在这时,他绊到了一块石头,脸朝下跌倒了。有好一阵,他就那样四肢摊开、一动不动地趴着,仿佛他刚才的诅咒落到了自己身上。接着,他突然哭了起来。
他爬起来,用手擦着眼睛,匆忙抹掉眼泪。
“天呐。我都说了什么?”
“我都干了什么?”
“佛罗多对不起!”
“求求你,回来!我失去了理智,但现在恢复了。回来啊!”
没有回答。
佛罗多甚至没听见波罗莫的喊声。他已经跑得很远了,盲目地奔上那条小径,上到了山顶。恐惧和悲伤震撼了他,他脑海中满是波罗莫那张疯狂凶猛的面孔,还有那双怒火中烧的眼睛。
不一会儿他就独自奔到了阿蒙汉的山顶上,他停下来,大口喘着气。
他抬眼望去,感觉就像透过一片迷雾,看见了一个宽阔平坦的圆圈,铺满了巨大的石板,四周围绕着倾颓的城垛。在圆圈中央,在四根雕刻的柱子上面设有一张高座,可以借由一道长阶梯爬上去。他爬了上去,坐在那张古老的椅子上,感觉自己像个迷路的孩子,吃力地爬上了山地之王的宝座。
起初,他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像是置身在一个只有各种影子的迷雾世界里:他正戴着魔戒。接着,迷雾逐渐在各处散开,他看见了许多景象:渺小而清晰,仿佛就在眼前的一张桌子上,却又很遥远。
不闻声音,只有明亮生动的影像。世界似乎缩小了,陷入了沉寂。
朝东望,他看见一片广阔未知之地,不知名的平原,未经探索的森林。
朝北望,他看见大河像一条缎带在下方铺陈伸展,矗立的迷雾山脉显得又小又硬,像一排破碎的牙齿。
朝西望,他看见辽阔的洛汗草原,还有艾森加德的尖塔欧尔桑克,像一支黑色长矛。
朝南望,他看见大河就在脚下,像一道摇摇欲坠的海浪般卷起,一头栽下涝洛斯大瀑布,落入满是水沫的深渊,氤氲的水汽中闪烁着一道彩虹。
然而,无论他往哪个方向看,都能看到战争的征兆。迷雾山脉像是被惊扰的蚁穴一样,无数的半兽人从成千上百个洞穴中往外爬;在幽暗密林的精灵、人类,正在和邪恶的妖兽进行殊死搏斗;夏尔族的家园陷入火海,云雾遮避了摩瑞亚;罗斯洛立安森林的边境燃起狼烟……
光天化日之下,东方被黑暗笼罩。浓烟当中火光闪亮。末日山正在燃烧,浓臭烟气大股升起。
最后,他的目光被攫住了:高墙叠着高墙,城垛堆着城垛,漆黑,坚固得无法估量,铁铸的山,钢造的门,坚不可摧的高塔,他看见它了——巴拉督尔,索隆的堡垒。所有的希望都弃他而去。
“臣服,向我臣服!”一个硕大冒着火焰的眼珠朝他吼道。
“绝不,绝不!”
他费劲所有的意志才将魔戒从手上摘下,脱下魔戒之后,发现自己跪在光天化日下的王座前。似乎有一道黑影掠过他头上,跳过了阿蒙汉,伸向西方,然后,天空恢复了原先的蔚蓝,鸟儿开始在每株树上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