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周,冈本就已经成功收割了两位“介绍人”。但我们其他人因为关系户事件余留的愤恨,仍然没能完全接受他,无法下意识地把他视为团队中的一部分。
秋季学期的最后一天,我们在休息室上层的器材房里整理器具。结束以后,锁好了门,等待第二年训练时再使用。回去的一路上,觉得有关冈本的话题已经有了重复,想着看几眼真人再寻找新话题的时候,猛然发现:他没有跟我们走在一起!在薮给出解散的指令前,冈本是没有胆子自行早退的,恐怕是因为我们队人太多,把他忘在了里面!
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离开器材房整整一个小时,想着通过猜拳决定派谁回去救他。八乙女一句“器材房在四楼,被逼急了他会不会翻窗?”着实把我们吓了一跳。
这话没有危言耸听,如果冈本误认为我们存心想关他一个寒假,可能后果还不止翻窗那么简单!完全顾不上猜拳了,大家大呼小叫地跑回器材房,后悔着前几日过激的言论,祈祷着千万别发生不可挽回的事。从未想过会因为一个“关系户”而担心和焦虑。
门一开,果然他还在里面!一个人抹着眼泪扫着地,扫那片我们一年都懒得扫一次的地!以至于我们踏进去的时候,都有点认不出这是我们的器材房。看到我们来了,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朝门飞奔而出,而是慌乱地又扫了几下地。
“对不起,我还没扫干净。我知道你们是留我做收尾、我会好好打扫的,拜托不要锁门好吗……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但这一次,没有了嘲讽的声音。
有冈拿走了他手里的扫帚,“别再说‘对不起’了,我教你说两句别的吧。”悄悄地把他任何时候都在道歉的尴尬处境,偷换成了因为日语太差以至于只会说一句“对不起”的错意。
如果说之前对他还存在嫌弃怨恨的心理,那次事件以后对他态度好了很多。不管他是不是关系户,都不再打算深究这件事了。退一万步说,即便他的录入真的和校方有关系,他也已经很努力了,而且我们这般对他,他也没打过一次小报告,这样的球员论谁都不应当戴着有色眼镜来看待了。
其实我们这群人在“跳板”新人事件之前,对于“关系户”可谓无感。校队的选拔要求当真不低,我们这批老人进社团的时候没有门槛,这些来报名选拔的人其实个个都比当初入社的我们高了很多个等级,真放了水也轮不到我们说三道四。归其根本,欺凌是源于迁怒,为了这一点,我再说一句“抱歉”。
后来的日子里,我们对他再没有了敌意。当指令过来的时候,看他发懵,我们会在他问之前先为他重复一遍,甚至还给他分享我们刚接触足球时采用的建议。除了社长们还是会对他非常严厉,不过骂他的次数也在随着他能力的提高而减少。我们其他人看到他快要被骂哭的时候,会拍拍他的肩,告诉他慢慢来。可能是还没适应我们对他态度的转变,他竟然哭得比之前更厉害了……
虽说没有了厌恶之情,那种喜欢欺负他的心理却没来由地被保留了下来。外人问起原因时,我们都声称,这是对早年他冷落团宠的“惩罚”。
这是冈本自己为我们找的理由。并且每次我们这样向外人解释的时候,我能够感觉到冈本和知念似乎都乐在其中。是冈本习惯了知念对自己的特殊关照,还是知念接受了与冈本之间因误会而产生的缘分,就不得而知了。
我们也问过他,在我们恶意欺负他的那段时间里,他有没有萌生过退出校队的念头。他点头说有,而且不只一次地想过要逃跑。但是,也想着希望能够得到一次肯定,哪怕只有一次。被认可过一次以后,再待不下去而选择离开,也不迟。不然的话,会留下太多遗憾。
只是没想到爱欺负他的我们和严厉的社长们愣是一次表扬都没给,把他也弄得相当无奈。现在想来,还真是阴差阳错般的有幸。
“我怎么会说关系户呢?”大前辈大笑着拍了拍薮的肩,“那种话题,哪里用得着那么小声地议论!”
“那您所谓的与校方关系密切的人,指谁?”薮问。
大前辈凑近他,“我指的是,jonny桑的耳目。”
“什么?!”
“不要惊讶,这也是我们团队解散以后才道出的秘密,而且其他校队也有类似的情况。据说,这样的耳目因为长年侍奉jonny桑的缘故,会有一些特殊的口癖。当然了,这种人肯定会隐藏得很好。通常这名耳目会被安插在替补的队伍中,请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