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

只有少部分的羽箭射在了外围的战车之上。

“传令四城，城墙失守之后，各官各将按原定计划，退往城内，依托街巷而守。”

东虏破城之日，便是济南血流成河之日。

德王府的守卫甚至都有大半填进四方的城墙之上。

半个时辰的鏖战，箭矢都不知道射了多少支，前阵的弓手都因为力竭换了两批。

冲锋在最前面倒下的那十数名甲兵让他目眦欲裂，他手底下这个牛录有三百多人，比起其他的牛录人数要多得多。

若是当时没有陈望的请求，孙传庭自问自己肯定不会前往贾庄。

舞刀弄枪张秉文确实是一窍不通，年少之时倒是学过一些所谓剑术，但是也不过是仰慕唐时诗人的洒脱。

不过依靠着车营，还有军营之中大量的火器，现阶段还是可以维持不败之地。

明军车营之中沉寂半响的佛朗机炮和虎蹲炮，再度发出了属于它们的咆哮。

告急的号角声再度传来，打断了张秉文的思绪。

都是一等一的精锐，箭术卓越者不在少数。

“嘭！”“嘭！”

八尺长的虎枪，杆杆枪尖雪亮，成片的虎枪恍如荆棘组成的城墙一般覆压而去，冷森森的寒芒直蚀人心，摄人心魄。

本想着有己方箭雨的压制，趁着对面铳枪换弹的时机去冲一波，但是谁曾想明军竟然还有火铳可以击发，真是见了鬼了。

随着告急号角声到来的，还有负责镇守北部城墙参政周之训的死讯。

“呜————”

明军的甲兵在战车之后列阵以待，这样的情形已经是在短短的半个时辰之中上演了许多回。

守卫街巷只不过是为了做最后的一搏，以全忠义之名。

真定城外作为主力列阵迎敌，硬撼东虏。

陈望在陕西之时声名卓著，其中最为人所称道的，其一是练兵，其二便是善用火器，通晓器械。

但是陈望一直到现在都是尽心为国。

一旦祖宽败退，前军和中军的整个左翼便失去了援护。

贾庄之战，甚至是立下军令状请求，领本部骑兵作为先锋奔袭驰援。

还有人说来没有来援的军队，只是东虏看到城池快要告破，往别处继续去劫掠了。

……

巡守四城的秀才，战死者已经超过了二百七十多人。

不过饶是如此，明军外围的战车也早已经是插满了箭矢。

这一次北上勤王，陈望的所作所为都被孙传庭看在眼中。

他对不住国家，也对不住城中数十万的军民。

“咚！咚！咚！！！”

不过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

连珠似的炮响再度在孙传庭的耳畔响起。

张秉文回首望向城中。

城中原先从各地来援的三千兵马，在这九天的时间折了有六成，协防的民壮死伤更是不计其数。

而这一次的济南之围，孙传庭其实在一开始也没有准备前来救援。

若是依据营地而守还好，但是为了实施计划，现在他们是主动跨过河道进攻。

清军的前阵再度爆发一阵呐喊之声，直冲明军车营。

如果不是是因为陈望向他提出了一条计策确实有可能保全济南，

只可惜这样的平静，很快便将不复存在。

二十余步的距离，铳枪的破甲能力达到了最大。

张秉文知晓自己能够做的不多，他尽力统筹安排好了城防事务，但还是有很多他没有预见的意外发生。

风雪急切。

张秉文看着周遭恍若炼狱一般的景象，心中满是寒冰。

但是大明的文官，从来不缺乏上阵的勇气。

声东击西之策，要想成功，首重声东。

孙传庭收回了目光，向着左翼扫视而去。

伴随着一阵的急促的马蹄，一名塘马从西面飞驰而来，他的到来也打断了孙传庭的思索。

滚热的鲜血汨汨流出，地上的冰雪不断被侵蚀腐化，不断消融，不断的变化。

伴随着急促的鼓点声，密密麻麻手持着虎枪的清军甲兵跃出了盾车，呐喊着直冲明军的车营。

济南，即将在他的手中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