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悦执白子与陛下相对而落,棋子碰响,发出幽深轻铃:“陛下不吝赐教,教出来的桃李都是一等一得好。”
在边上用方巾擦拭琴颈的施斯儒声音款款:“王妃大人常侍候立政殿,自也是陛下的桃李,小君的这手琴也是陛下一手调教,王妃大人可有什么要听的曲子吗?”
庭悦从棋盒中取白子的手滞了滞,试探着去看女皇,小心道:“微臣没这个胆子,敢支使陛下的男人。”
“无妨,悦儿是紫兰台的客,想听什么说便是。”女皇双指夹着黑子沉思,往七段而落,又包了下庭悦。
庭悦顺着女皇的布局作守,手中白子在烛灯映下通体透亮:“微臣想听《神化引》。”
“那便《神化引》。”施斯儒声音清浅,颔首抹挑,紫兰台幽竹深深,子落楸枰与琴声清明尽混在一起。
其实庭悦很明白,女皇和异牟宜彼此间早就看开了,或是说,两人长距万里,这些年的联系本就为家国公事,他们心里有的不是彼此,是自己的少年时。
他们当然很深刻地欢喜过,不然异牟宜的那封密折绝不会如此深情,女皇提起阿宜也不会抱臂笑得如此诚挚。
可过去多少年了,他们一个皇帝,一个国君,自己都觉得那桩事不该摆在明面上,如今两人再次相见,除了感慨白驹过隙不再年轻,怕是只有人不再少年,话都不晓得该怎么说的感触了。
女皇在尚寝局记档的侍君有四十多位,没记下的小将军小才子怕是也有,其实女皇和庭悦之间有个很深的壁垒,她是真不明白庭悦为啥愿意嫁给陆云起。
庭悦也不明白女皇那会子明明和楚奚越还有感情,怎么就和异牟宜搞上对象了,女皇哼了一声,轻蔑道:男人可以,朕为什么不可以?
渣女渣得明明白白,庭悦挺佩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