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岚脱下黑袍,换上了另外一身很合体的衣服。
当她出现在查理面前的时候,惹得这位慈祥的老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少许。
满脸微笑着说了一句很贴切的恭维话。
“王小姐,按照西靖话来说,你很洋气漂亮。”
“真的吗?”
查理在胸前习惯性地划了一个十字。
说:“主啊,当然是真的。”
王明岚粲然一笑,很从容大方地走出了教堂。
在这里给这位传教士当了整整一个礼拜的助手。
今天这个夜幕降临之际。
她决定去野麻滩一趟。
眼下。
时局越来越混乱,不能再这样一味地躲藏下去了。
夜风很大很硬,呜呜呜的,席卷了黄河两岸。
作为土生土长的野麻滩人,王明岚早已习惯了这种冬日的寒冷天气。
那天
古城张公馆。
几个士兵将她押进了一辆黑色小轿车,三拐两绕,时间不长,就被带到了城外。
隔着车窗。
望着外面萧瑟凄凉的草木,王明岚心里不由得猛然一沉。
这一瞬间。
觉得自己年轻的生命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当局把犯人悄悄押送到城外偏僻的荒野之地,随手一枪或一刀处死的事情,她是屡听不鲜。
半年前。
开完毕业典礼的那个晚上。
一个同班男同学就被军警以“共党分子”的罪名连夜带走了。
第二天。
听其他同学说,已经被枪杀在了城外荒地,尸体也被野狗吃的只剩下一堆白森森的骨头渣子了。
此时此刻。
王明岚眼前又浮现出了这一幕惨不忍睹的情景。
然而。
她一点也不后悔。
诗人斐多菲曾经写了这样一首脍炙人口的小诗。
生命诚可贵,
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
两者皆可抛。
一年前的那个秋夜。
紧握拳头,怀着无限激动的心情,与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神情凝重地站在绣有金黄色的镰刀与斧头的红色旗帜下。
她就抱定了毕生追求真理不惜以身殉国的决心。
如今。
这个时刻来临了。
开车的那个下级军官回过头,满脸严肃地提醒了她一句。
王记者,到地方了,下车吧。
王明岚冷冷一笑,很镇定地走下车,面向白惨惨的太阳,迎风站立在铺满荒草的野坡上。
那军官走了过来,笑着说,王记者,你今天的做法太危险了。
王明岚一愣,满脸疑惑地看着对方。
问,你是啥人?
军官解释道,如果不是高团长在场,你可能就真的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