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独自一人,在那个被目光刻意遗忘的角落,一口一口,安静、缓慢地吃完了那碗面。
食堂人声的潮汐起落,仿佛隔着一层透明的、坚固的膜。
背后传过来小声的议论声。
“听何狄主任说,江镇长这次在劫难逃?”
“据说,记大过处分后就是免职,因为考察期内表现不合格,要免职的。”
“不是说,考察期间受了处分是延期转正吗?什么时候条例改为免职了?”
“这你就不懂了,免职不是处分,是不胜任本职工作,胜不胜任还不是上面领导一句话?”
“江昭阳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
江昭阳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
他低头专注吞咽那碗寡淡的面条时,未曾留意到食堂另一侧靠近取菜口的立柱阴影里,一个身影短暂驻足。
那是夏蓓莉,她倚在柱子后面,手里端着杯热水,眉头紧紧拧着。
她看着角落那独自埋头喝汤的背影。
视线扫过窗边那张刻意疏离的热闹长桌,嘴唇无声地动了几下,终究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摇摇头。
转身消失在来往打饭的人流里。
回到办公室,案头待签的文件似乎又无声地多了几份。
江昭阳坐回椅中,目光扫过最上面那张干部调动意见征询单——他的名字赫然在名单之中。
他并未即刻细看,手指在桌面轻轻一划,那份文件便被挪到了靠墙最远的一角。
下午冗长如同无法爬过的粘稠泥潭,时间在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中被分割得无比细碎。
当窗外暮色四合,终于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
他推开椅背,靠在皮质扶手上。
才第一次,真正地松弛下来。
让一股深重的疲倦感缓慢地爬上四肢百骸,渗入骨骼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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