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向后靠回椅背,姿态悠然却字字含刀,“我会亲自打给张县长!这调离的门缝儿,我现在就帮你关死!”
“趁早死了这条心!”
“散会!”
最后一个“会”字,被他吐得如同断头台上猛然斩落的沉重铡刀,发出砰然巨响。
林维泉率先起身,椅子腿在光滑的地面上刮出刺耳的锐响,他抓起桌上的笔记本和那份如同铁铸的水文急报,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将一室的凝重和窗外越来越急骤的雨声,牢牢地关在了身后。
其他人也纷退场。
会议室里只剩下邱洪一人,死寂得可怕。
雨点狂暴地抽打着窗户,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心慌的密集声响,仿佛无数只手在急切地敲打,催促着命运。
惨白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电流声在凝固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刺耳。
方才唇枪舌剑的硝烟味似乎还未散去,混合着窗缝渗入的潮湿土腥气,沉沉地压在邱洪心头。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和沉重。
他站起身,走到僵立在原地的江昭阳身边,伸手拍了拍对方紧绷的肩膀,触手一片僵硬的冰凉。
“江镇长……”邱洪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现在是泰山压顶。”
江昭阳没有动,也没有回应他的目光依旧钉在那幅巨大的全县河堤防图上,尤其是下游那片标示着“白岭乡”的区域。
颜源那张因长期熬夜巡堤而布满血丝、焦灼无比的脸,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上次他亲眼所见:主堤背水坡那几处用木桩、草袋和塑料布勉强捆扎起来的“应急加固点”,在浑浊的河水冲刷下瑟瑟发抖,像随时会散架的积木。
那触目惊心的脆弱景象,与林维泉决然收回物资的命令,在他脑中激烈地碰撞、撕扯。
“邱书记,”江昭阳终于开口,声音异常干涩,像砂纸磨过,“你带人,立刻去购买沙袋、水泥、速凝剂、防渗布这些关键物资。按最坏情况做预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