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上堤坝!我们自己的缺口,必须心里有数。”
“你不是不担心我们的堤坝吗?”
“再说,林维泉不是负责这些吗?”
江昭阳胸膛起伏,压抑的怒火仿佛找到了宣泄口,言辞变得异常尖锐:“他是说话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在会上喊口号比谁都响,‘必须’、‘立刻’、‘亲自交涉’……听着多漂亮!可落到实处呢?指望他?”
“他的话信不得!他之所以现在死死摁住我,不让我去协调白岭,就是要我替他顶在最前面!”
“洪峰真来了,堤上流血流汗、甚至……扛责任的是我江昭阳!”
“他呢?在后方‘坐镇’,安全无虞,功劳簿上还少不了他一笔!”
“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胸中的浊气全部吐尽,目光重新变得冷硬如铁,声音却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密谋意味:“邱书记,这些东西,”他重重地强调了“这些”,“沙袋、水泥……采购到位,我有用场!”
最后五个字,他几乎是贴着邱洪的耳朵,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轻得像一片羽毛,却重逾千斤,瞬间被窗外骤然加剧的、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过的雨声彻底吞没。
但那眼神里闪烁的坚定与孤注一掷的光芒,却比窗外的闪电更刺眼。
邱洪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肩膀,转身迅速匆匆离开了会议室。
江昭阳独自站在巨大的地图前,窗外的雨声像密集的战鼓,擂动着大地,也擂击着他焦灼的心。
琉璃镇堤坝的钢筋铁骨与新柳的柔韧根系在他脑中反复交织,这是他与洪魔对抗的底气。
然而,下游白岭那几处摇摇欲坠的险工弱段,颜源那双布满血丝、充满绝望的眼睛,如同冰冷的鬼魅,一次次将他拖入更深的忧虑漩涡。
林维泉那句“轻率的‘打包票’,会害死人!”像淬了毒的冰锥,反复刺穿着他的自信。
技术可以加固堤坝,却无法加固人心的恐惧与责任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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